”
安恬反而很平靜,她說:“網上不就是這樣嗎,他們隻會給人們看他們想要看的內容,新聞就像陀螺,永遠在反轉反轉反轉……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記者確實做到了,她讓奶奶的事情受到關注了。”
“他們想要人肉你,這些不分青紅皂白的網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周翎搖頭:“我不會允許他們這樣罵你的,更不會允許那個記者這樣汙蔑你。”
“周翎,我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怎麼罵我,這種事我早習慣了,我無所謂的……”安恬有點急,隻好去牽周翎的袖子,“他們會忘記的,而奶奶的孫女也會得到治療的費用……”
“我在乎。”
周翎打斷她的話,凝視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安恬,我在乎。”
“周翎……”
“我就是不準他們罵你,不準任何人罵你。”
她輕輕地補充:“誰都不可以。”
她的話很溫柔但很有力量,很幼稚卻充滿決心。
奶奶曾對她說:“恬恬,你長大了,奶奶不能保護你一輩子,所以要學會保護自己,因為你不像其他孩子,沒有人能護得了你。”
她早就習慣了謾罵,習慣了受到傷害自己默默承受。
也根本沒想到,有一天,居然會有一個人站在她麵前跟她說:她在乎她會不會受到傷害,會不會被欺負。
安恬心底,仿佛狂風暴雨。
她低下頭,慢慢把手放了下來。
鼻子,卻開始微微泛酸。
“叮。”
短信提示音。
周翎垂眸瞟了眼手機,看到那個人的短信:
聽說你和一辰鬧別鬧啦?
真開心
看完這幾個字,周翎卻笑了。
一開始,她收到這些短信時,隻覺萬箭穿心,有如遭受剜心之痛。
後來,她疑神疑鬼,誰也不相信,做了許多現在看來覺得十分可笑的事情,比如懷疑安恬,比如住在孟一辰的對麵,隻覺自己進一步會陷入憤怒瘋狂的絕境,退一步則會變成埋頭的鴕鳥,永遠在無望中啞忍卑微。
而如今。
她平心靜氣,竟還覺得有幾分好笑。
她真以為,她找不出她是誰嗎?
周翎把手機放進包裏,對安恬說:“這幾天,你不許出道觀,老老實實休息,損失的生意,我統統發紅包給你。”
安恬沒聽明白她的話,抬頭看她:“那你呢?”
“我要下山一趟。”出聲平和而果決。
“是……是為了孟施主嗎?”安恬咬了下唇,不應該問,卻還是問出來了。
周翎盯著她,揚起笑容。
她走了幾步,走到她身後。
“你別轉身。”
安恬還不明所以時,就感到自己被周翎從身後抱住了——
“笨蛋,當然是為了你啊。”
周翎充滿愛憐地,輕輕地抱著她:“我要好好修理一下那個記者,以及……處理點其他不重要的小事情。”
她看到女孩子的耳尖紅得能滴出血,又看到路過的遊客們眼神曖.昧地看著她們,才發現自己是不是有點做過頭了——她聽說了安恬的身世,隻是非常地想寵她,想對她更好些而已……
怎麼好像他們以為……
不管了。
她幹脆抱她抱得緊了些,反正她覺得抱她很舒服,要是小排骨能再胖些就好了:“不許出道觀,保護好自己,知道了嗎?”
“……嗯……好。”女孩子渾身發抖,輕輕顫顫地應。
她這才放開她,“不準轉身。”
安恬乖乖聽著。
直到……沒了她的腳步聲,她才轉過來。
捂著紅蘋果的臉蛋,她看到周翎快步往山下走著。
周翎的背影,仿佛鍍上一層金箔。
女神……真是閃閃發光啊。
.
周翎走到山下時想起什麼,在包裏找了找,找到了那副眼鏡。
安恬說:找不到自己喜歡的,就先從不喜歡的開始。
她毫不猶豫地把眼鏡扔進了垃圾桶裏。
她要開始了。
去尋找一生中所有她喜歡的,熱愛的,摯愛的……
事物,風景,和人。
從現在開始。
21.第二十一卦
今天太陽沒怎麼露頭。
空中漂浮著大片大片如棉花糖一樣的雲朵, 風一陣陣地將它們吹散。
溫暖又舒服。
平安把桌椅搬到道觀外麵的山坡上,坐在那裏寫作業。
安土趴在他腳邊睡覺,總有討厭的螞蟻爬到它鼻尖擾它安眠。
姐姐突然走了。
他心裏有點難過。
抬頭,看到安恬靠著大樹眺望遠方,不知在想什麼。
安恬回想起她昨晚聯係記者, 打了好幾次對方才接, 她問奶奶怎麼樣,是不是真住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