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了窗邊。

周翎看她睡著了,抬手, 示意乘務員拿了條薄毯過來。

她一邊盯著她, 一邊把薄毯在她身邊蓋好。

想了想, 還是覺得不行。

伸出長手, 輕輕地把安恬的頭別過來, 搭在她的肩膀上。

女孩子像小貓一樣, 腦袋蹭蹭她的肩頭,嘴巴咂咂幾下,睡得更香了。

她舒服了。

她也舒服了。

她低頭翻閱雜誌, 沒一會也覺得疲倦, 便釋了書卷, 闔起雙目。

舒緩清新的音樂,如溪水般流淌進她的耳裏,心中。

她做了個夢。

夢裏,她坐在一座高高的山崖上。

兩隻腿伸出去,隨著清冷的風飄飄蕩蕩。

即使做出這樣歡快的動作,她依然感覺到自己很寂寞,很孤獨。

她受不了了,想離開這裏,便站起身,不想身形不穩,徑直往山崖下方栽去。

一雙手卻在此時從頭頂上出現,牢牢地攥住了她的手腕,緩緩將她往上拉。

“抓緊我,我拉你上來。”

是個女孩子,笑起來如冷石擊水,叮叮咚咚,清脆悅耳。

她說:“別怕,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在。”

她一點點被女孩拽了上去。

她看不清女孩的臉,隻記得她的頭發是淺淺的亞麻色,瞳眸反射.出太陽的顏色,流光溢彩。

最後,她被她拉進懷裏。

她聞到了一股春暖花開的香氣。

“周翎。”

“周翎,醒醒,我們到澳門了。”

周翎掀起眼皮,看到安恬興奮的笑臉:“我們這就到澳門了,真不相信,我從來沒去過澳門呢!”

周翎望著她,勾起唇角,目光下意識地去睃她的頭發。

女孩緊緊盤起的發髻,是綢緞般的黑色。

她捏了下安恬的小臉:“既然是第一次過來,那我一定要好好帶你玩。”

安恬有點不好意思,快跑著往艙門走,要下去時被周翎喊停:“等等,你站在艙門那裏,我給你拍張照片。”

周翎取出來之前就準備好的微單,讓她擺姿勢。

“周翎,在飛機上拍什麼照呀,別人會覺得我們超土的!”

“從你來澳門,一直到你回去,隻要是有紀念意義的瞬間,我都要幫你拍下來。”

周翎從鏡頭裏看她,“忸怩什麼啊,你不是不在乎別人眼光嗎,來,給我賣個萌……”

拍完了,安恬和周翎一起下飛機,安恬想看自己拍成什麼樣子,但周翎不給,安恬要搶,周翎就把相機舉得高高的,讓她總是碰不著。

“你說幫我拍,又不讓我看,什麼意思?”

“我得回去多多篩選,選出最好的給你,不然把你拍難看了,你要怪我。”

“我不會的……這幾天,你拍下來的照片難道都不準備給我看?”

“真聰明。”

安恬氣結又無奈。

但很快,鬱悶事都被她拋諸腦後。

接下來幾天,周翎帶她去吃豆撈,去民政總署,去看了晚場的煙花彙,甚至還體驗了一把蹦極……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

兩個人心裏都記掛著幾天後的那場婚禮。

對彼此,她們卻從不曾提。

直到第三天。

也是在澳門留下的最後一天。

周翎帶安恬去了官也街。

“其實我很喜歡港口城市,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空氣裏夾雜著海風吹過來的味道,讓我覺得是海裏的生物在向我打招呼吧。”

她們在露天的茶餐廳外麵坐著,安恬吸了口奶茶,靜靜地聽周翎說話。

a市的氣溫,已經漸漸轉涼。

但這裏依舊炎熱。

這讓安恬有種回到過去的感覺。

仿佛回到灼灼盛夏,她在半山腰上看見周翎時,感受到的驚喜,悸動。

“大家去日本旅遊,都喜歡去北海道,但如果有時間,我一定要去橫濱看一看。”周翎望著遠方,“夕陽西下,坐在階梯上,看輪船遠去,船上的人與岸上的人告別,含著微笑,含著熱淚,說些我們聽不懂的語言,卻是我們一定能懂得的情感。”

“一定有機會的。”安恬喃喃地說。

她悄悄看了眼手機,已是傍晚6點。

她們乘坐淩晨3點的航班回去。

她們獨自相處的時間,約莫隻剩下9個小時。

她的心漸漸往下沉。

能不能不回去?

能不能留在這裏,無論如何度過明日那噩夢般的一天,之後再走?

哪怕,是為了她留下……

想到這,安恬的心猛地跳起來。

她捏了捏手指,抬起頭,正想對周翎說話,卻見她眸光微冷,正麵無表情地看著某個方向。

她愣了愣,轉頭,隨著她的視線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