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再次勸止大家,把小匣子一一打開,當麵念著一張張簽子:大房賈赦邢夫人白銀二萬兩,珠寶若幹毛皮若幹。
二房賈政白銀二萬兩,珠寶毛皮,與賈赦一般無二。
再後來便是賈珠、賈璉、寶玉,具是珠寶毛皮無無數,然後寫著白銀一萬五千兩。
李紈當即與賈蘭哭倒在地,眾人好一通勸說,他母子方才止了哭聲。
再有迎春、探春、惜春、賈環、賈蘭、賈葳、賈萱、賈蔻,每人銀錢一萬兩,外帶若幹珠寶毛皮。
再有一隻匣子寫著賈珍,賈蓉,尤氏,湘雲名諱,寫明了每人三千兩。
最後一隻匣子寫著賈莛,林挺,每人一萬兩,也是毛皮珠寶若幹。
賈政奇道:“這賈莛、林挺,何許人呢,我混沒聽聞過?”
鴛鴦帶淚一笑:“這是老太太給寶二爺兩個兒子起得名字,肩挑賈府者叫賈莛,肩挑林府者叫林挺。老太太還說,他對不起林姑老爺,搶了林家孫子冠名權,還讓二老爺替她道聲惱呢。”
眾人於是點頭唏噓不已,都道老太太想的實在長遠周到。
鴛鴦又指著最後一隻匣子道:“這是一萬銀子分配去向,是老太太給服侍丫頭仆婦的賞賜。並讓奴婢告訴二奶奶,這屋裏仆婦丫頭去留憑他們自願,若去,賞出身,若留,則安排一份差事。”
最後,鴛鴦又道:“老太太一輩子還積攢了許多古董衣物,都有清單冊子記載,數目一清二楚。這個老太太也有話說,說叫所有古董平分給珠大奶奶,璉二奶奶,寶二奶奶。衣物也有交待,說男裝呢,叫大老爺、二老爺、璉二爺、寶二爺、環三爺、蘭小爺,還有那府這珍大爺、小蓉大爺們分了。女裝則讓大太太、珍大奶奶、珠大奶奶、璉二奶奶、寶二奶奶,還有幾位姑奶奶分了。
老太太陪嫁有五個莊子,一個給四姑娘,老太太說了,四姑娘沒成親,這個莊子算作添妝了。另外四處平分給連二奶奶寶二奶奶,將來給重生女兒添妝,這些話老太太都有筆錄,事後奶奶們可以驗看,看倒是不是老太太親筆。”
眾人跪在賈母麵前磕頭哭泣,無不佩服賈母精明能幹鋪排妥當。
鴛鴦琥珀也跪下哭著磕頭謝恩。再起身與琥珀把裝著簽子的箱子抬進庫房鎖上門房。那房門是足有五寸厚的實木板子,上下三道鎖,那鎖環足有拇指粗細,那橫梁鎬背足有鎖環兩倍粗細。
鴛鴦把鑰匙放在鳳姐手上,屈膝一禮,道:“老太太交待奴婢的任務,到今兒已經完成了,餘下就靠二奶奶鋪排了。”
鳳姐推拒不受鑰匙:“還是鴛鴦姐姐保管好,我們信任你。”
鴛鴦卻正色道:“老太太生前有交待,我隻管她生前事,我是老太太丫頭,隻聽老太太吩咐,二奶奶這話我不能依。”
鳳姐低頭想一想道:“這樣,三把鑰匙,鴛鴦姐姐拿一把代表老祖宗,我一把算是大房,大嫂子一把算是二房,等把老祖宗頂上五台山,再說其他,算是我求鴛鴦姐姐,好不好?”
眾人都到如此甚好,都勸說鴛鴦,鴛鴦這才收了一把要匙。
就連賈赦也點了頭兒,隻覺得自己先前冤枉了賈母,如今賈母安排身後事,他大房可是占了先枝兒,可見賈母並未因為賈璉襲爵偏愛寶玉些。
一時心中慚愧得很,眼中淚水滴滴滑落,那歪嘴便更歪了。
一切鋪排清楚,眾人在賈母麵前三叩首,賈政、賈璉、寶玉、賈環、賈蘭等孝子賢孫,親手把賈母發體放平了。
尤氏鳳姐李紈三妯娌還有鴛鴦琥珀二人,替賈母擦拭洗浴,替賈母換上了賈母自備壽衣,讓賈母安睡在臥榻上,鳳姐在賈母臉上蓋上了落氣紙。
這邊廂賈政忙著上表報丁憂,賈璉、寶玉忙著上表聖上,祈求請喪假治喪。
一切鋪排落定,眾人依然推舉鳳姐主辦治喪,鳳姐也不推辭,欣然接受,心裏想著,哪怕貼上自家所得銀兩,也要給賈母辦的風風光光,體體麵麵。
這一想,鳳姐便緊著安排,一邊發下令簽,使人各處報喪,一邊陀螺似的鋪排起來,靈堂大棚抬杠等物已經全部到位,又有飯食茶水等等都分派到人各負其責。
不過一天時間,已經是人馬到位,令行禁止,各處按部就班,齊齊啟動。
一時聖上有了令諭,著賈母在家治喪,並準許賈政丁憂,賈璉、寶玉準假三月治喪。另外賞賜銀錢千兩,著禮部協理喪葬事宜。
一時欽天監奉命測定吉日,擇定兩日後發喪開吊。
卻說賈母可謂八公府碩果僅存之壽星了,此一番隕落,各人無不傷懷。
賈母這一發喪開吊,幾家國公府齊齊來吊,各與賈府有舊有親之王公大臣,或是親自來吊,或是遣人至祭,榮寧街上一時車馬喧嘩,還不繁華。
靈堂上更是可觀,孝子賢孫跪滿地,人人哀哀欲絕,就是那趙姨娘也真心實意吼啞了嗓子,感念賈母待她恩情不差。她帶著一雙兒女在王夫人手下討了幾十年飯,現在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
賈環有了銀錢,也就是趙姨娘有了錢,將來娶了媳婦單過,趙姨娘也可以做一回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