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晚上,皇上趕去禦書房處理北方匈奴的造反之事。小李子奉命守在皇後身邊,不時地往火盆中添兩塊木炭,往熏爐中加幾滴精油。
桌上燭光搖曳,小李子偷偷看過去,皇後長長卷翹的睫毛在臉上投下的兩圈扇子般的陰影忽閃忽閃。他拿了把剪刀,正要過去剪燈芯,卻見皇後睜開了眼。
小李子一遇見那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完全沒有他之前設想的嫵媚動人,完全沒有一個被皇上嗬護在手心的女子所應該有的款款柔情,那目光冰冷寂靜,仿佛所觸及的事物都會被凍上一層冰,凍結住所有的希望。
小李子手一抖,剪刀哐啷一聲掉在地上。趕緊跪下謝罪,渾身顫抖著:“皇,皇後娘娘,娘娘恕罪!”
“皇後娘娘?”床上的女子朱唇輕啟,仿佛沒有反應過來。
小李子顫顫巍巍地抬頭,正好對上一雙寒冰似的眸子,嚇得他又是一抖。
“宇文澤介當上皇上了?”
小李子這才想起來皇後娘娘是在皇上登基之前昏迷不醒的。想必對她自己被冊封皇後一事並不知情。隻是她就這麼直接稱呼皇上的名諱,似乎於理不合。
“我問你話呢。”淡淡的語氣飄過,卻又不容置於的威嚴溶於其中。這皇後,比皇上甚至還可怕。
“回,回皇後娘娘,皇上登基三個多月了。”
“這是哪裏?”
“回皇後娘娘,這裏是戀北殿。”
“我問這是在哪個城池。”
“回娘娘,這是天和帝國的都城,天寧。”
“具體在哪裏?”
小李子擦了把汗,繼續道:“回娘娘,具體是在之前楚國南麵,靠近魏國。”
“宇文澤介他人呢?”
“回娘娘,皇上他臨時有事,去禦書房了。”
皇後作勢要下床,小李子連忙奔上去替她穿好鞋襪。
“禦書房怎麼走?”
“回娘娘,往前門出去,一直往前走左轉就到了。”
皇後打開門,外麵寒風夾雜著細雨,她頓都沒頓,就走了出去。
小李子連忙提著傘追上前,卻被冷然地喝退:“回屋呆著去。”
於是他很沒有骨氣的退回了殿中,看著皇後獨自撐著傘,單薄的身影消失在夜色朦朧之中,心下暗自躊躇:未來的皇後娘娘看來不怎麼好相處啊,還是時刻打點起精神小心伺候為妙。
宇文澤介處理完事務,揉著眉心從禦書房和幾個大臣一起走出來,卻見書房前的桂樹下,一女子撐傘提燈而立,油紙傘的靛藍和宮燈的暈黃襯得她氣質幽然,仿佛是從另一個世界走過來的仙子,脫俗而清麗,孤獨而冷然。
眾人都摒住了呼吸,仿佛一個不小心,這女子便會消失在清冷的冬雨之中。
女子凝視著皇上,一雙冰冷淒清的眼眸裏漸漸蒙上溫暖:“澤介,我回來了。”
於是一向鎮定自若威儀天成的景和帝衝上前去,將女子緊緊摟在懷中,渾身顫抖,臉上掛著可疑的水滴。群臣一致認為,雨真的是下大了。
而女子耳邊隻回蕩著一句話:“小北,寶貝,你終於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