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小褐,我微笑著閉上眼睛,俊美的他,拉著我目不斜視地穿過人群,任由眾多芳心碎了一地;威嚴的他,對下屬嚴厲無情,唯獨對我溫柔寵溺;忙碌的他,白天要去各個商鋪查賬,晚上卻帶了一品樓的醉鴨和醉香居的芙蓉糕來給我吃……用小綠的話說,就是“小姐真好命,齊公子真體貼。老爺應該放心了。”

嗬,雖然我從未跟他提起,可心裏卻在暗暗盤算著,什麼時候帶他去見父親,這麼優秀的女婿,父親大人想來也會喜歡得緊。

站在船頭沉浸在甜蜜中的我,絲毫沒有發現自己已經是一臉傻笑,活像個有胸沒腦的無知女子。

一具胸膛輕輕地靠過來,熟悉的氣息繚繞在鼻間,手臂慢慢環上我的腰。

“今兒怎麼有空了?”我仍舊半眯著眼睛,聲音慵懶的問他。

“嗯,想你了。”他手臂收緊,輕吻落在我的發間,頸上,並且不老實的下滑。

我靈巧的在他懷裏轉身,笑道:“真的啊,我難道比你的生意還重要?”

“那當然。”幾乎是我話音剛落,他就說出了此話。話倒是真的,我對他來說,的確是特別的,隻是,他所謂的特別,和我所謂的特別卻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天氣好熱。”我窩在他懷裏小聲抱怨。

“嗯。”

“我好難受。”我繼續埋怨。

“嗯。”

“真的好熱好熱。”

“難怪,誰讓你把我抱得這麼緊!”磁性的聲音微微發顫,仿佛是在極力克製住那克製不住的笑。

“亂講,你先抱我的!”我耍賴道。

“嗯。”笑聲卻微微溢出了喉嚨。

我抬手奮力捶了他幾下:“你的懷抱冰冰涼,好舒服。”

感到環著我的身子顫了幾顫。

我趕緊轉移話題,來轉移自己的羞赧:“你陪我去玩。”

“你想去哪裏?”那人卻在輕咬我的耳垂,鬧的我渾身一顫。

我努力在他懷裏直起身子,和他拉開距離:“我不管,我要去一個又涼快又好玩的地方!”

不出意料,他輕柔的說:“好,都依你。”

他抱著我,足尖輕點水麵,幾個起落,我們便到了岸上。

一個呼哨,一輛由白馬拉著的馬車便從樹叢中走了出來。他將我放到馬車裏麵,自己坐在車夫的位置趕了馬就走。

我在馬車裏翻出些瓜子果脯蜜餞,吃得不亦樂乎。他在外麵趕車,熱的汗如雨下。

終於,我良心發現,倒了一杯水掀起簾子遞過去:“喝點水吧,潤潤喉。”

他接過杯子一飲而盡,看來真是渴了。這讓我更加有罪惡感。

“你進去歇會兒吧,我來趕車。”為了緩解自己心中的內疚,我違著心說道。

“算了,中斷了某豬的進食活動,待會兒餓了還要我背。還是趕車來的輕快。”他淡淡的撇過我臉上那一抹不情願,揚起鞭子。

我繼續縮在車廂裏,居然將我比喻成豬!有那麼不濟嗎?我好歹也精通醫術,武功蓋世吧!縱然他不知道我的武功如何,可是我好歹救了他一命吧,怎麼能夠這麼說自己的救命恩人呢。於是我決定,下車後要好好的收拾他。

我這邊的小算盤劈啪作響,還沒打停下的時候,馬車忽然停了。接著一隻白淨修長的手伸進來,將我扶了出去。

一下車站穩後,我抬頭,之前想出來的那些小小的報複手段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眼前是一簾雪白飛瀉的瀑布,從九天而至,落到我腳邊的深潭裏,潭水被飛流而下的水濺出一波波浪花,有些輕輕涼涼的打在我的臉上,潭的四周是接天的鬆柏,筆直幽靜,偶有老鷹在蒼茫的樹頂盤旋而過,顯得蒼穹更加深遠。我的心瞬間靜了下來,再也感覺不到在船上時的燥熱。

“喜歡嗎?”他俯在我耳邊問道。

我呆愣著點了點頭。如此景色,縱使我曾走遍大江南北,也是極少見到的。

他走開幾步,站直身子,麵對著深不見底的潭水,我確定我在他深褐色的眸子中看到了孤獨決然。

我走上前,將自己貼在他背上,希望我的體溫能夠融化他不經意間泄露出來的那一抹清冷。

於是,在蒼翠的鬆柏環繞中,深幽的潭水邊,喧囂的瀑布旁,兩個人影緊緊相擁,女子的溫柔掩蓋了她內心深處的不安,男子的堅毅隱藏了他心靈底層的決然。

時光,要是靜止在這一刻,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