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我依舊一身白衣,一支橫笛,獨立船頭。

幽怨的湘江曲自笛間瀉出,驚起一灘鷗鷺。

湖上吹起強勁的風,我青絲飛揚,在空中與笛音交織,映著身後的青山綠水,自成一幅絕美的圖畫。

你踏波而來,卻在我小舟不遠處停下,一曲間隙,我回頭凝望,見暮靄沉沉,夕陽如火。你眉眼微眯,高挺的鼻梁和堅毅的薄唇在橙色的光輝下暈開了柔和的光澤。

我瞳孔微縮,幽深的瞳仁觸碰到了你深褐色的雙眸。我目光迷離你神色驚豔,兩道炙熱的目光在黃昏的餘燼中交彙燃燒,直到天邊隻剩一抹青灰色的遠山。

湖水隨著光線的暗淡變得幽碧,由原本的清澈見底到深不可測,一如你的眼神,裏麵澎湃著太多的信息,讓我一時無法呼吸。

終於在天黑的前一刻,你飛身躍上我的小船,船身輕晃,我被你飄飛的衣袂恍惚了心神,手中一個不穩,竹笛竟然掉進了水中。

我忙伸手去抓,卻因操之過急,重心不穩,眼看就要掉進水中。突然眼前白光一閃,腰間一緊,我已被你帶離危險。

夜,暗得透徹。你深褐色的眼眸在這暗色裏卻閃閃發亮,我想說些什麼,卻又發現喉嚨嘶啞呼吸焦灼。你回過神來,將我推開,退後兩步,抽出腰間寒劍。

我微笑,亦亮出纏繞在腕間的銀色長鞭,一時間,兩種炫目的色彩在這暗夜裏爆發,一如白鶴飛舞,蛟龍糾纏。天氣驟然轉變,一聲驚雷從遠方滾滾而來,你我的動作卻依舊自如,在傾盆而下的暴雨裏演繹出完美的舞蹈。

忽然,一道銀白的閃電從天而降,生生地劈在了你我之間。小船裂成兩半,你我各立於一端,中間有條火龍在跳躍。借著熊熊的火光,你的眉眼在我眼前跳動,深褐色的瞳孔裏映出我如煙的麵容。

我不禁為你的俊美所惑,手中的軟鞭有瞬間的遲緩,而你等的就是這個契機。

靜靜地看著你手中的寒劍沒入我的心口,疼痛漸漸蔓延至四肢百骸,口中湧出的鮮血順著嘴角流下來,滴落在我純白的衣襟,在道道耀眼的閃電中開出無比燦爛的花。

為什麼,為什麼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不舍,為什麼,為什麼你舍不得如此對我可還是要用劍傷我?

今天腦子實在是有點用過頭了,再加上體力又消耗的厲害,我終於徹徹底底地暈了過去。

我被軟禁了。

不知道齊蕭發什麼神經,在我受傷後就將我送到這所別院,找來小綠伺候我。同時也派了好多個護院,全都是黑衣寒劍,看上去很厲害很冷漠很酷的樣子。

我不禁埋怨齊蕭,人家好歹也救了他一命,可他倒好,自從我這個名副其實的救命恩人醒來之後就沒有來瞧過一眼,我掰掰手指算算日子,已經有十三天沒有見過齊蕭了。

小綠說,在事發當天的夜晚,她被齊蕭告知我受傷了,於是匆匆忙忙收拾了東西就趕到這處別院。趕到後發現我們卻不能自由進出,不過她也沒說什麼,因為我昏迷了整整五天五夜,請來的每一個大夫都說,要是再意識不醒,就永遠都不可能醒過來了。

我問她,我昏迷期間,齊蕭有沒有來看過我。

小綠並沒有轉移話題,隻是搖了搖頭。

我垂下眼簾,心中輕歎,莫非是我替他擋暗器擋錯了?還是我什麼時候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得罪他了?

身體受傷過重,我實在是無力思考太多。於是,在醒過來之後的幾天,都是過著吃了睡,睡了吃的閑散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