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在後頭大聲呼喚。
阿樂趕緊回頭,卻見一道逼人的寒光飛向自己……
不!
——是飛向扛在肩上的老茶!
阿樂呆住,反射性揚起手,槍口指著剛剛還與自己並肩作戰的燕子。
燕子笑嘻嘻地站著不動,手中無刀,還裝可愛掂了掂腳。
負在阿樂肩上的重量感異樣急沉。
那刀不偏不倚命中老茶的眉心,瞬間斷氣。
阿樂肩一低,任憑成了屍體的老茶重重摔落在地。
任務失敗了。
價值一億的運氣,到底……
連確認屍體都省下,距離短短十公尺不到的黑色轎車同時關門,急速離去。
阿樂不明白。
他完全不懂這是怎麼一回事。
不理解,不懂,想不透。
但更難解釋的是,阿樂一點也沒有想責怪燕子的念頭。
於是放下槍。
“你不生氣嗎?”燕子眨眨眼。
“那個……應該生氣嗎?”阿樂笑了。
不是苦笑,也不是無可奈何的笑。
而是一種他從來沒有經驗過、也無從練習起的笑容。
“真的不生氣?”
燕子把頭探過來,仔細研究他的表情。
阿樂搖搖頭。
“那……明天見囉!”
燕子轉頭就走,化身為風,隱沒在夜色之中。
“嗯,明天見。”
阿樂向空無一人的夜揮揮手。
很想就這樣站整個晚上,朝著她離去的方向微笑,將所有一切回想一千遍。
可此地不宜久留。
一如慣例,阿樂將項鏈中價值連城的彩券取出,就地扔向風中。
這張彩券會飛向何方?
低頭瞥見沒入老茶眉心中的飛刀,阿樂蹲下,輕輕將刀拔起。
這刀很美,切口鋒利,質地溫暖,在路燈下閃閃發亮。
如果明天的約會也是一場隨口灑下的騙局,至少還有個可供追憶的小東西。
這個心情複雜的殺手再度走入了寂寞的城市。
42
門縫下當然沒有黃色的牛皮紙袋。
霧氣爬滿了浴室的鏡子。
洗手台上放著剛剛挖出的扭曲的子彈、紗布、酒精,還有幾條剪斷的紅色縫線。
連續三次的重大失手,阿樂悵然若失地坐在浴缸裏。
脖子上的空殼項鏈在熱水裏載浮載沉,閉上眼睛。
一億的運氣……
不過是區區一億的運氣……
這種感覺是空虛嗎?
怎麼跟平常任務失敗的空虛不大一樣?
唉,不想了。
任務失敗就失敗吧,反正自己就是沒有成為傳說的命。
那不過是場夢。
既然要做夢,不妨做一場更大的夢吧。
比如說,明天要穿什麼好呢?
43
三點半,天氣晴。
四季街第三個巷口,一間小小的咖啡店。
一間在任何美食雜誌、城市地圖裏都遍尋不著的小咖啡店。
等一個人咖啡。
隻存在熟客記憶裏的古怪傳說。
來到此處,想說話的意思大過於想喝杯東西。
想亂點東西的欲望大過於你真的喝掉它。
她真的來了,刻意坐在大片窗戶旁等待的阿樂開心的快哭了。
穿著淡粉紅色長版大衣,飄揚著一頭烏溜溜的長發,踩著甜美的笑容。
燕子打開門,優雅又迷人地走向阿樂。
阿樂忘了扮紳士幫她拉開椅子,他完全看呆了。
燕子不介意,笑眯眯自己坐下。
“傷口還痛嗎?”燕子關心。
“都處理好了。”阿樂精神奕奕,超用力拍著左肩:“完全都不覺得痛呢!”
“精神不錯喔你!”燕子靠近一看,又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