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孩子還在揮著小手臂。
趙奶奶牽起他們的手，走過羊腸小道，在夕陽中，連氣息都開始灼熱了。輝輝不是個有耐心的娃，掙脫小手就往前跑。跑遠了，又往回跑，想要拉起趙淩，可是趙淩搖搖頭。
學生們成群結隊，從教學樓湧出，一下子把又往前奔跑的輝輝的小身體擋住。
趙奶奶指著不遠處的不起眼兩層矮房：“你看，咱們最近要開始建新房子了，那裏要推翻了，淩淩想要去看看麼。”
“奶奶，那不是醫務室嗎？”
趙奶奶低下頭，小心翼翼：“那個——醫務室和原來的圖書館是一起的，第二層就是圖書館，你們的書都是你爺爺給你們——從那裏借來的。淩淩想知道那裏是什麼樣嗎……”
趙淩想了想，搖頭。
趙奶奶沒有話說了，走了一會，有個叫雷子的大學生過來，用車子載著來回跑的輝輝向趙奶奶打招呼，然後帶著大呼小叫的輝輝騎遠，，輝輝大叫：“哇——飛了！”小紅領巾被輝輝拿在手裏，在天空中來回搖擺。
“那是——奶奶的學生嗎？”沉默好一會的趙淩小聲問道。
趙奶奶馬上點頭，再搖頭：“他爸爸是我以前的學生，會經常回來看望奶奶的。”
“哦。”
“明天和輝輝一起上學，怎麼樣？”趙奶奶不經意地說道。
“恩。”
趙奶奶停下了。
趙淩抬頭。
“恩，額……淩淩”趙奶奶向後指去，“你爸爸——他在那邊，淩淩真的不想去看看嗎？”
趙淩回過頭，發現是剛才被指的那棟，一座看上去就要倒塌的破敗房子。前幾天，他就已經發現醫務室搬空了。
趙淩想了想：“不了。”
他拉著趙奶奶的手，慢慢地、堅定地一步步往前走。
一回家，輝輝果然已經霸占了家裏唯一的電視機，搬個小板凳在客廳中間，大聲地放著灰貓警長的片頭曲，兩個眼睛一如既往，著迷地看著前方。小臣叔叔趴在客廳的餐桌上，無力地對他們招手，再指著桌上一堆的菜。
“好了好了”趙奶奶無奈地笑，“你把我東西都搬進來，我現在就燒。”
趙淩一起幫著小臣叔叔拿東西，發現裏麵還有好多骨頭。
“要吃就吃肉嘛，這麼重，人家都不要錢就給我呢！”小臣叔叔小聲抱怨。
趙奶奶瞅了他一眼：“骨頭裏的營養比肉多了。你們這些人啊，都是看不見的，就是壞的！”
小臣叔叔撇撇嘴：“這麼說我長這麼高，還是媽的功勞羅！”
“可不是！”趙奶奶圍上圍裙，“你去叫老趙，讓他等下別忘了回來吃飯，我今天燉湯，好好讓你們補補鈣！”
小臣叔叔：“說了，臭老頭說半個小時後回來。”
趙奶奶輕聲：“那你叫小涼了？”
小臣叔叔看一眼趙淩，搖頭：“叫了，但是人家不回來，說是弄完了再回來。”
“……什麼意思？”
小臣叔叔推她進廚房：“好啦好啦，你就燒吃的吧，反正人家愛吃不吃，你幹嘛不多管管你兒子呢！”
趙淩回過神，然後走出去，坐在輝輝的邊上。
“快點快點——哎”輝輝拍著大腿，“真是的，每次都抓不住一隻耳呢。多笨啊，要我就馬上抓住了。這次你要是再抓不住，我就再也不看你這個動畫片了！”
小臣叔叔歎了口氣：“哎，是苦命的師弟啊，都幾天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了，睡覺都沒拿厚被子……”
趙淩不動聲色。
小臣叔叔聳肩，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連著一個月——哦，上次回來過，估計有三個星期沒有洗過澡羅，聽說身子都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