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高三的學生已經開學了，吃飯的時間，都擁擠在不大的食堂裏，每個路過他們的人都是行走匆匆，表情淡漠，像機器人一樣。
因為徐叔叔正好是高三的化學老師。趙淩沒地方去，於是和外婆說看看朋友，就來找徐坤了，結果就被巧遇的徐叔叔留下來，連帶著被熱情不已的徐阿姨也好好招待了一番。
趙淩有些失神地看著過往的學生，被推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看什麼呢？”
趙淩指過去：“那個女生長得不錯。”
“……”徐坤，“是挺不錯，但是——會不會年紀大了點，昨天你因為一個小胖妞著迷，怎麼今天就換口味了？”
回應他的是趙淩的胳膊肘：“你亂說，這叫欣賞美，你這個土包子！”
徐坤哈哈：“我是土包子？你確定？”
兩人歡鬧著跑遠。
但是趙淩又不是特別愛好運動的男生，沒過多久，就告辭離開。回到家的時候，外婆正看電視，電視機大聲地放著唱詞，裏麵的穿橘色旗袍的女人用著獨特的地方語言，左手持鼓簽，敲奏琴、鼓，吐字清晰，語言流暢，動情處，頗有一方風味。
外婆一個人坐在隻有一個人的房間裏，瘦弱的身體上還蓋著毯子。
外婆招手，趙淩馬上坐在她的旁邊，靜靜陪著聽了一會兒。
“你外婆是w人，這是我最喜歡看的，是陳春蘭的《孟薑女》，好不容易你舅舅買的。你喜歡不？”外婆帶著老花鏡，問道，眼睛還盯著電視看。
那女人含羞帶笑唱著，將神情表現得美麗動人，宛若真人小家碧玉：“那日後倆修唔親~哪草哭，真想唔達酥~羞要貼。發起良~促心唔，明曉得~咩咩擋清福……”
（那時候兩少無猜沒慚愧，真叫我回想當初羞又甜，明曉得妹妹蕩清波……）
趙淩：“看上去挺不錯的，她這樣熟練一邊又敲又彈又唱，肯定是很厲害的，而且唱的很好，引人入勝。”
外婆笑了：“你兩個弟弟妹妹都不喜歡，說是聽不懂，你這樣外婆很高興呢！”
趙淩恩了一聲，看了一會兒去摸她在抖的手，發現一片冰冷，然後彎腰去摸摸她穿在厚襪子裏的腳，幹巴巴的像塊風幹的大岩石，坐不住了：“外婆，我給你去燒點水泡泡。”
外婆欣慰極了，閃著渾濁的眼睛，高興地直點頭：“淩淩長大了。”
趙淩聽到這裏，有點難受。廚房找了一通，才找見東西，等了四五分鍾，發現盛水的水壺的水已然是放了好幾天，都比水龍頭裏的自來水還要冰涼。看看周圍就隻有放在玻璃櫥的幹淨碗筷，其他一切都好像是蒙上了灰塵，前幾天都沒有注意，因為外婆都在自己屋裏吃飯，趙淩也就都拿到房間裏吃。
他去打開冰箱，發現空蕩蕩的，連一點熟食都沒有，那個保姆都沒有想過，要是外婆平時餓了，都吃什麼。
隨手一摸，手上都是灰。
“外，外婆——”
“怎麼啦——”外婆忙調了音量，“電茶壺看見沒有，就在冰箱旁邊的白色櫃子裏？”
“恩恩，外婆，我，就是問問你，平時怎麼喝水的？”
“啊？——”
“我就是想問問，您平時怎麼喝水的？——”
外婆哦了一聲，回道：“那個鍾點工會給我每天燒水的，我都不怎麼喝水——你看看那些水壺裏是開水，你要喝酒自己弄。你燒點熱乎的，隻要有點熱乎就行，不要用開水，那樣省電——外婆的腳不用那麼燙的。”
趙淩胡亂恩著，說了句外婆繼續看電視，然後把所有的水壺打開，沒有意外都是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