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
「那……救我……錢……好說……」
喬不答,冷冷打量著躺在血泊裏的何順海,然後銀眸瞄到旁邊車上,車窗上貼滿的道符在他看來滑稽至極,唇角勾起,發出陰冷的笑,何順海仰視著他,剛好看到他銀眸裏不屑於隱藏的火焰,不由全身一震,大叫:「你……馬……」
「幾張道符就想阻住我?真是癡人說夢!」
男人抬起腳,皮鞋踩住峨眉刺的柄部,向下用力狠撚,何順海恍惚聽到利器穿過自己肋骨時發出的摩攃聲,疼得說不出話來,欣賞著他的反應,男人輕聲道:「我說過我會回來的,你們一個都逃不掉,我馬家人說到做到!」
「不關我的事……都是霍惟清和張雪山的主意……」
知道了眼前這個人是馬言澈附身的,何順海幾乎絕了生存的念頭,但恐懼還是讓他忍不住把過錯推到別人身上,期待自己也許可以逃過一劫。
金大山幫他算過的,他該死在張玄手裏,而不是馬言澈手裏,這世上還有太多他留戀的東西,他舍不得死,繼續乞求道:「我給你霍……霍惟清的地址,你……放過我……」
聽著他的哀求,馬言澈的目光移到《天眼》上,不屑地哼了一聲,走過去彎下腰,卻不是拿書,而是拿起了旁邊的攝影機。
「這本書是我送你的,作為當年你殺我的回報,你都看了吧?內容很精彩是不是?」
不再是屬於喬驕傲淩厲的嗓音,男人的聲音溫婉動聽,何順海卻禁不住顫唞得更厲害,馬言澈說話一向是這樣的,哪怕他死在同道手裏,對他們發起詛咒時,用的同樣也是這樣溫柔的聲調,溢滿烈火的銀眸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仿佛在告訴他霍惟清的地址他了若指掌,也許下一次死亡的就是霍惟清。
當年參與那件事的人沒一個可以逃脫,死亡,不過是或早或晚的問題。
「我很喜歡這張臉。」
無視何順海的痛苦,男人摸著自己的臉,興致勃勃地說:「他的眼睛生得真好看,比我那雙被挖掉的眼睛還要漂亮。」
看著男人慢慢壓低的臉龐,何順海驚恐地瞪大眼睛,那對銀眸離他太近了,近得他幾乎可以透過眼瞳看到這具軀體裏的另一張臉,那是屬於馬言澈的臉,也是這樣的張揚淩厲,難怪他說喜歡喬,這兩個原本就是同一類的人!
「啊!」
下一瞬黑暗襲來,清晰秀美的臉盤在他眼前消失了,何順海愣了一下才感覺到雙眼傳來刺痛,他的眼珠被無形的力量挖了出來,痛徹入骨,可惜那枚曾跟他並肩作戰的法器將他死死釘在地上,讓他一分都動彈不得。
「我現在發現殺人原來比殺鬼更刺激!」
清冷笑聲傳來,帶著屬於惡魔的叮嚀,何順海憑感覺知道馬言澈走開了,但腳步聲的遠去並沒讓他鬆口氣,反而更覺得恐懼,心底期待馬言澈放過他,但同時又知道這個惡毒的家夥隻是去尋找更有趣的折磨辦法,就像當年他們對他做的那樣。
果然,身旁傳來管家嘶聲力竭的叫聲。
「馬先生,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是無辜的,求求你放過我!」
馬言澈的腳步停下來,側過頭看向管家,眼神不屑得像是在盯一隻瀕臨死亡的癩皮狗,管家根本不介意,見他停在車燈前方,全身籠罩著柔和的光芒,像是能帶給自己希望的神袛,急忙求道:「我隻是個打雜的隨從,我對你什麼都沒做過啊,求您開恩,饒過我吧……」
恐懼戰勝了自尊,這個年過半百的男人哭得涕淚長流,再混合了鮮血,顯得異常淒慘,馬言澈冷眼看他,突然一笑,緩聲問:「迷昏我的藥難道不是你買的嗎?」
柔和聲線聽在管家耳裏,就如同炸雷,極度震驚之下竟忘了哭泣,看他這副模樣,馬言澈大笑起來,揶揄道:「其實你該慶幸參與了這件事,否則豈不是死得太冤了?」
「不是啊馬先生,這些都是老板交代我做的,我真不知道他把藥做什麼用途……」
管家還在竭力為自己置辯著,卻見馬言澈踱到事故車輛的另一頭,油箱裂了,汽油灑了一地,看流出的速度,存量該不多了,他探手把車座裏麵的煙頭拿了出來。
那是何順海氣憤之下掐滅的煙蒂,但掐得不夠徹底,上麵還能看到火星,在車輛翻滾中落在座位下,沒有被雨淋濕,馬言澈把煙頭握在手裏,轉身離開。
「旅途愉快!」
在經過兩人身邊時,馬言澈輕聲說,管家的大聲求饒被他扔在了腦後,走出事故現場,他手指一彈,煙蒂從他手中飛出,落在了汽油蔓延的地帶,稍微停頓後,轟的一聲,火光瞬間襲向車輛以及躺在地上的兩個人。
何順海什麼都看不到,但是從管家發狂的慘叫聲中覺察到不妙,很快,他感覺到了火的炙熱,熱度頃刻間包圍了他,更淒慘的叫聲傳來,竟然是從他的嗓眼裏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