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身世(1 / 2)

柳思思又一次醒來,虛弱無力地睜開眼,立刻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不大的房間裏滿滿當當站的都是人,個個都是噤若寒霜,嚴陣以待。床邊上坐著一個花白頭發的老婦人,一見柳思思睜開眼,馬上握住了她的手,淚眼婆娑地說道:“我苦命的孩啊,外祖母知道你受了天大的委屈,可你也不能做出這種傻事啊,萬一你有個好歹,將來我怎麼有臉去見你的爹娘……”

老太太哭得傷心,一幫丫鬟仆婦像是得了心靈感應一般,立刻也悲戚不止,屋裏屋外一片哭聲。

躺在床上的柳思思,麵如死灰,一想到費了半天勁卻是這樣一個結果悲憤難鳴,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湧,此刻心裏就隻有一個念頭:讓我去死!求你們別攔著我,我是真的想去死!

老太太一看柳思思哭得傷心,還以為是自己說到了外孫女的痛處,神色更顯悲愴,拍著柳思思的手說道:“好孩子,你雖然父母去得早,可也不是沒有依靠,你還有外祖母,還有兩個舅舅,你後麵的路還長著呢,外祖母不會讓你委委屈屈地過一輩子,明天我親自去趟長房,讓張老夫人給我一個說法,她們嫡子長孫做出這等事,難道就這樣算了不成?”

柳思思現在這副身子本就不是身強體壯的,又接二連三的出了這些事,身心早就疲憊不堪,看如今這架勢,這些人是要對她嚴防死守,寸步不離了,想要再尋死怕是不能,隻能先拖延幾日,等這些人放鬆了警惕自己才好再找機會。於是,她違心地衝著那老太太輕輕說道:“還請外祖母替我主持公道。”

那老太太見柳思思說出這麼一句,以為自己解開了小姑娘的心結,緊蹙的眉頭也略微舒展了一些,絮絮叨叨地又說了些寬慰的話,眼看著天快亮了,這才在兒媳婦的攙扶下回了自己的住處。

送走了外祖母一幹人,屋子裏瞬時變得安靜無比,柳思思雖然虛弱不堪,卻怎麼都睡不著,睜著眼睛為自己的事發愁,就在這時,她聽見一個輕柔的聲音對她說道:“思柳,今晚我和你一起睡吧。”

柳思思有些意外地看著這個名義上是她姐姐,實際上還隻是個小姑娘的女孩子,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是該拒絕還是該接受;而另一邊思柳的姐姐見妹妹這幅茫然若失的樣子,一下想到下午給妹妹診脈的周家娘子說的話,可既然妹妹已經失憶,為何又會做出這番駭人的舉動?難道說妹妹要掩飾什麼?妹妹從小就是個膽小的,每日循規蹈矩,從不肯越雷池一步,如今發生這種事,隻怕是個性格開朗的都要崩潰,更不要說自己這個懦弱的妹妹,還好她一早就做了安排,讓妹妹身邊兩個貼身的大丫鬟輪流照看,寸步不離,若不是這樣,隻怕現在她對著的就隻能是妹妹冰冷的屍體了,一想到這裏,她頓時感覺一股酸楚湧上心頭,忍不住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柳思思聽到了那聲歎息,心神動了動,想著自己畢竟占了人家妹妹的身體,還是要謹慎一點,萬一被人看出什麼端倪,把她當成了妖怪,那就是給人家小姑娘招禍了;況且她也想知道到底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每個人看她的眼神都這麼奇怪?也許弄清楚了緣由她就能找到回去的方法了,於是,她往床內移了移身子,輕聲說道:“我睡不著,姐姐陪我說說話吧。”

姐姐一聽,喜出望外,好像鬆了口氣一般,手腳輕快地脫衣上床,與柳思思並肩靠在床頭,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起來。

“思柳,下午你醒來的時候,你說你不認識家裏的人,現在可曾記起來了?”

柳思思有些尷尬地搖著頭:“我隻要一回憶,頭皮就像裂開一樣,什麼都不記得了。”

“什麼都不記得了?我們現在在哪裏也不記得了?爹娘的生辰名諱也不記得了?”

柳思思微微搖頭,她看見姐姐的眼框裏突然就水汽湮氳了,隻是強忍著才沒有決堤而出,心裏忍不住自言自語道:“不是記不得,是壓根就不知道,你快點告訴我吧,我找著了回去的方法也好早些把你妹妹給你送回來。”

屋子裏就沉寂下來,直到半晌後,姐姐才幽幽說道:“沒關係,周家娘子說隻是暫時失憶,調理一番將來就會康複的,我先把家裏的事跟你說一說,說不定你聽完了就全都記起來了。”

柳思思非常讚同地點點頭,姐姐看著她露出一個寵愛的笑容,隨後一點一點說起了自家的往事。

柳思思現在的身體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叫做王思柳,身邊的姐姐叫王念慈,比她大七歲,剛剛成親半年,婆家姓馮,她們的父親叫王慕鴻。

王慕鴻一生娶了兩位夫人,頭一位是楊家四房的千金楊月瑩,生下王念慈一年之後,感染時疫,病重離世;王慕鴻與楊月瑩成婚後伉儷情深,感情和睦,自她去世後,王慕鴻悲戚不止,絕口不提續弦的事,原本楊家的人以為這位姑老爺隻是一時放不下而已,等時間久了還是會照樣娶妻生子,也沒放在心上,誰知這一等就等了三年多,楊家的人這才驚覺姑老爺是位重情重義的大丈夫,對自家姑娘能遇到這樣一位癡情的好男人欣慰不已,可是楊家人欣慰歸欣慰,心裏卻思量著不能讓姑老爺一直這樣蹉跎下去,誤了一生的幸福,因此,楊月瑩的母親親自托人打聽,千挑萬選之後為自己的姑爺又訂了一門親事,就是王思柳的母親,柳家的大小姐柳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