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柳一連幾天都被那晚意外撞見的男人弄得魂不守舍,生怕他在長房亂說話引起大家的注意,以至於最終會查到她的頭上,因此這些日子她謹小慎微,晚上老老實實地待在房間裏,絕不踏出房門一步,甚至和春雨夏荷還商量好了說辭,以備將來有人詢問時不至於互相接不上話說漏了嘴。
這樣心驚膽戰地過了十幾天之後,王思柳發現整個楊家並未掀起什麼風波,下人們也沒聽見什麼流言蜚語八卦秘聞,所有人還是一如往常一樣該做什麼就做什麼,這才長長吐了口氣,確定這事是徹底翻過去了。
這一天早晨,王思柳正用著早飯,她身體變得強壯胃口也恢複到了以前的正常狀態,一桌子的點心,大大小小八九個盤子,剛剛夠她一個人吃飽。正當她往嘴裏塞著牛肉燒麥的時候,門口進來一個梳著雙丫髻的小丫頭,躲在門框後麵朝房間裏探頭探腦的,似乎在找什麼人,轉眼間春雨便走了出去,幾息之後,神色驚疑不安地走到王思柳身邊說道:“二小姐,長房大太太身邊的肖嬤嬤過來了,說是長房要給二小姐和沄五爺定親。”
王思柳嘴裏正嚼著吃食,聽到這話差點沒噎死自己,臉頰憋得通紅,眼睛一翻一翻的,把身邊伺候的人也嚇個半死,喂水的喂水,拍胸的拍胸,折騰了好一陣,才讓王思柳順過氣來。
“你說什麼?”王思柳剛緩過來就抓著春雨的手追問道:“你再說一遍,誰要定親?”
王思柳一雙眼睛睜得溜圓,額頭上青筋直冒顯然是動了怒,春雨哪裏見過她這副模樣,一時給嚇到了,磕磕巴巴地說道:“是長房的沄五爺要和二小姐定親,肖嬤嬤正在前廳和四舅太太說這事呢……”
王思柳不等春雨把話說完,騰地一下站起身來往前廳跑去,心裏的怒火直往頭上湧。她們在幹什麼?她們到底要幹什麼?之前口口聲聲說要給我討回公道,這就是她們給我的公道?我被人欺負,被人猥褻,作惡之人不但沒受懲罰,我還要和他結為夫妻,這是哪門子的道理?我今天要不鬧個天翻地覆,你們還真當我是個不會喘氣的泥人,是留在你們楊家的一個擺設?
王思柳剛剛進了前廳,就聽見那個肖嬤嬤盛氣淩人地說道:“我們大太太說了,原本兩家就是門不當戶不對,她又是個失恃失怙沒人教養的,像這樣的姑娘,放在以前,那是連給沄五爺做個貼身服侍的資格都沒有的,更不要說明媒正娶了,我們沄哥可是長房嫡子長孫,又是出了名的聰慧,將來是要出將拜相、光耀門楣的,娶的夫人不說家世要多顯赫,至少也得是品行高潔有賢名的,能幫著沄哥在那些同僚、同年的太太們之間交際應酬的,現在定了這門親事,以後沄哥可有的苦吃了。哎!要怪也隻能怪沄哥年輕,看不清這人心險惡,吃了虧也隻能往肚子裏咽!”
“我們大太太說了,以前的事呢,不管王家二姑娘使了什麼手段我們也不追究了,不過以後進了長房的門,就得按著長房的規矩來,成親之前得到大太太跟前立立規矩,學學女子該有的德行操守,不能丟了長房的臉麵。”
“我們大太太說了,從明兒開始,王家二姑娘也不用去上學了,那些詩詞文章學得再好也不如德行重要,為此,我們大太太專門請了幾個老嬤嬤,有兩個以前還在京裏的王府待過,那可是伺候過郡主、縣主的人,見多識廣,老成穩重,讓王家二姑娘好好跟著學一學,也免得以後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讓外人笑話。”
肖嬤嬤一張嘴巴巴地說個不停,全然不顧四房的人臉色有多難看,特別是四太太唐氏更是氣得臉色青紫,心裏罵道:張口婦德,閉口婦德,謝氏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是說我們四房未盡教導之責,把思柳養歪了?你自己的好兒子做出這等荒唐事,現在反倒成了我們的不是?
唐氏忍無可忍,剛要開口怒斥,突然被人搶先開了口,怒叫道:“你們大太太既然這麼不待見我,何必還要結這個親?你回去跟她回稟一聲,楊家的門檻太高,我王思柳高攀不起,讓她還是盡快給沄五爺另覓佳人吧?”
肖嬤嬤正說在興頭上,猛然被人打斷一時愣住了,待看清說話人的舉止容貌,立刻就明白了來者是誰,當下嘴角一扯露出一個虛偽的笑容,說道:“王家二姑娘,我們大太太也是為了二姑娘好,原本我們大太太要請那些嬤嬤進府,我還覺得我們大太太多此一舉,心想著二姑娘雖然從小沒了爹娘可這該有的規矩應該都記在心上,可今兒一看,我們大太太還真不是杞人憂天,二姑娘性子這麼潑辣,沒說幾句話就又吵又鬧的,這幸虧是和楊家長房定親,不管是大老爺還是大太太都是性子寬厚好相處的,這要是換了別家的婆婆,指不定要怎麼磋磨二姑娘呢!王家二姑娘你可別生在福中不知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