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十,王思柳正與李舉人等人商量著後麵幾期期刊排版編輯的事情,忽然聽見下人稟報,六表哥楊濟來探望她,這讓王思柳又驚又喜,馬上丟下手裏的事急急忙忙去了前院正廳。
王思柳來到前廳的時候,楊濟正在廳內來回踱步,四處打量著廳內的擺設、字畫,一副到了自家後花園的模樣,完全沒有一點到別人家做客該有的規矩禮數,可是王思柳卻是一點都不在意,她對這個表哥還是很有好感的,想當初她被楊沄欺負,濟表哥可是頭一個站出來替她報仇的,和汐表哥一起帶著四房的家丁小廝,將楊沄狠狠收拾了一頓。在大人們還在顧慮著顏麵、關係的時候,隻有這個表哥能不顧一切,完全站在她這一邊,這份濃濃的親情讓王思柳一輩子都忘不掉。
王思柳站在門邊剛想開口喚人,可眼角一掃自身的裝扮,不禁玩心大起,打算戲弄一番自己這位表哥,於是輕輕咳了一聲,雙手負於背後,神色從容地看著楊濟。
楊濟聽見動靜轉身向外望去,一眼就看見門口站著位眉清目秀,長身玉立的少年,一身天青色細布棉袍配上同色的貂皮鬥篷,腰間懸著白玉事事如意佩,紫色緞底繡水仙花的荷包,氣質溫潤,儒雅清俊,好似一塊無暇碧玉令人珍之、重之、恭之、敬之,萬不敢生出絲毫褻瀆之心,即便楊濟這種見慣了世麵的大家子弟也不由得暗自讚歎:好一位風度翩翩,儀容不俗的俊俏公子!
楊濟隻顧盯著眼前人打量,半天也不說話,王思柳不得已又輕輕咳了一聲,楊濟這才回過神來,迎上兩步抱拳施禮道:“在下楊濟,是這府上主家的表哥,不知公子該怎麼稱呼?”
王思柳微微一笑,回禮道:“在下姓柳,與這主家乃是至交好友。”
“姓柳?”楊濟眼睛轉了轉,立刻恍然大悟,神色之間顯得更加親切隨和:“原來是柳公子,久仰久仰,我表妹思柳常與我提起公子,對公子之才華讚不絕口,楊某正想讓表妹給在下引見一下,不想今日這般有緣,與公子在此相遇,實乃榮幸之至!”
王思柳心中暗笑,說道:“我與王姑娘時常聚在一處,從來沒見過有什麼人來拜訪過她,她是什麼時候跟兄台提起在下的?”
楊濟臉上一怔,支吾了半天才說道:“書信,對,我們表兄妹經常有書信來往,她是在信中提起柳兄的。”隨後嗬嗬地笑著,絲毫不在意剛才的尷尬,將這位柳公子迎入廳內,像個主人似的與他攀談起來。
楊濟這次大老遠的從杭州跑過來,說白了就是想看看王思柳這裏有沒有多餘的期刊,好讓他帶幾本回去,畢竟杭州市麵流傳的所有期刊都是從王家的鋪子傳出去的,他篤定自己這個表妹肯定是和那個柳公子關係極好,不然怎麼別人家廢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找不到門路,偏偏王思柳每期都能拿到幾百本?這薄薄的一本‘錢塘雜記’如今已經風靡整個杭州城,但凡閱覽過的人無不讚歎推崇,引得各府少爺小姐們爭相借閱、謄抄,一時竟有洛陽紙貴的架勢。
也不知道是借的人多了還是印得量太少了,最近這兩期,楊濟一直沒看到,不管是王念慈的家裏還是王思柳的鋪子,每次去都撲了個空,氣得他沒辦法,一咬牙直接到了平湖,他就不信王思柳這裏也沒有,萬一這裏也一無所獲,他就賴在平湖不走了,反正這期刊十天出一期,一出來表妹肯定是頭一個拿到,他就不信等不到這新鮮出爐的,而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剛一到王家大院,就碰見了期刊的主家,這讓他心裏更加篤定這趟遠行真是沒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