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文睿顯然是被震驚了,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我和你無冤無仇,你幹嘛要陷害我?隨即轉過身去要和那女人理論,可一看請那女人的長相他就驚呆了,這是女人嗎?她真的是女人嗎?她名字叫杏花,可怎麼也沒法讓人把她跟花聯係在一起,隻能想到花下的那一團肥料。
賀文睿正呆愣的時候,突然感覺後腦勺一陣劇痛,回頭一望,見自己送回來的那位阿婆不知從哪找到一根拐杖,舉著就要揍他,剛才那劇痛就是被這拐杖打出來的,眼看著第二下就要挨上,賀文睿趕緊側身躲開,雖沒打在他頭上,卻落在肩膀上,疼得他大呼小叫:“阿婆,你要幹嘛?連你也不相信我?”
那阿婆渾身氣得直抖,指著賀文睿罵道:“那是我女兒,我不信她難道信你?她平白無故難道會冤枉你?”
“阿婆,話可不能亂講,剛才可是我把你送回來的!我要是壞人怎麼會出手幫你?”
“老身是有眼無珠啊,我看你是個讀書人,以為你心地仁善,哪料到知人知麵不知心,把你這人麵獸心的東西給招到家來,可憐我女兒小小年紀,連婆家都沒說下,這讓她以後怎麼見人啊?看老身今天不打死你!”說完抬起拐杖又要施暴。
賀文睿哪裏肯站著挨打,一看情形不對,趕緊閃身避開。阿婆本就年邁,又加上腿腳受傷,賀文睿一躲,讓她撲了個空,身體受力不穩,往前一仆,摔在了地上。
人摔倒之後,不管傷沒傷到,總會有些動靜,可阿婆倒地之後不見起身,不見說話,整個人就直挺挺的俯身臥在地上,時間一長,周圍的鄉親都感覺有些不對了,趕緊上前把阿婆攙扶起來。等到把阿婆轉過身來一看,發現她臉色蒼白,牙關緊閉,不管拍打還是問話都沒反應,顯然是被氣昏過去。
阿婆昏迷不醒,整個院子頓時就亂了套了,有人掐人中,有人掐虎口,有人端了碗涼水要往臉上潑,有人出門去喊郎中,阿婆的女兒——那個叫杏花的女孩則撲在阿婆身上嚎啕大哭,邊哭邊叫道:“娘啊,我的親娘啊,你可千萬不能出事啊,女兒還指望你給我做主,老天爺瞎了眼,讓壞人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啊;我們人善被人欺啊,壞人不得好死啊;有錢人隻手遮天啊,壞人要被五馬分屍啊;青天大老爺為民做主啊,壞人要被千刀萬剮啊;觀音菩薩要顯靈啊,抓了壞人我給你塑金身啊;閻王爺快開門啊,捉了壞人喂小鬼啊……”
亂糟糟的一片喧鬧聲中,剛才抓住賀文睿的那個彪形大漢怒氣衝衝走過來,一把抓起賀文睿的衣領,惡狠狠地威脅道:“小子,今天蔡阿婆沒事也就罷了,但凡她要被氣出個好歹,你今天休想活著離開牛家村!”
彪形大漢的威脅賀文睿倒沒覺得怎樣,隻是旁邊一直哭罵不斷的杏花讓他越來越火大,她嘴裏吐出來的那些氣死人不償命的字字句句,簡直像是耳刮子一樣,一個一個煽在他臉上,讓他整個腦子都嗡嗡作響,恨不得馬上衝過去把這瘋女人的嘴給她撕爛,可是他現在可不敢這麼做,他身邊此時正圍著四五個壯漢,全都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從他們眼神流露出來的意思來看,隻要自己再敢多說一句話,他們絕對會把他送給閻王喂小鬼。
賀文睿一肚子氣沒處撒,隻能跟自己的衣服較勁,拎著衣擺連拉帶絞不知何時被他弄出個洞,他似乎是把這個洞當成杏花的嘴了,一個勁地擰啊擰的,連槐生叫他都沒聽見,直到槐生一邊搖晃他的胳膊,一邊在他眼前揮手,這才把他從自己的世界裏拉了回來。
槐生見自己主子恢複了正常狀態,心裏稍微安定了些,靠近他耳邊小聲問道:“三少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您真的欺負人家姑娘了?”
賀文睿‘唰’地一下將目光盯向槐生,兩隻眼睛怒目而視,好像要噴火一樣,“連你也不相信我是不是?你跟我從小一起長大,什麼時候見我做過這種荒唐事?”
槐生撓撓頭皮,小心看了一眼旁邊的情形,然後緩聲說道:“三少爺,不是奴才不相信你,您從小到大這荒唐事做得還少嗎?六歲那年,你非說偏院井底下有龍宮,騙了表少爺下去找寶藏,他前腳進了井,您後腳就回了屋,害得府裏人找了一晚上才把表少爺給撈出來;十歲那年,三舅老爺成親,您在喜被下麵藏了兩隻癩蛤蟆,三舅太太剛在喜床上坐穩,那倆東西就蹦出來了,嚇得三舅太太當時就昏了過去,氣得太太拎著雞毛撣子滿院追著你打,還有前年……”
“你有完沒完?有完沒完?我做了什麼事用你提醒?用你提醒?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你也不看那女的長什麼樣?我就是想欺負人家小姑娘也得找個看得過去的吧?眼前這個白送給你,你要不要?我問你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