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目光看向說話的那人,隻見是一個身高七尺的彪形大漢,一臉凶相,身後還跟了四五個隨從,各個囂張跋扈,一看就不是善與之輩。若是旁人,此刻早已被嚇得逃走了,可偏偏他們這次碰到的楊珞也不是好說話的,沒等楊珞開口,坐在另一桌上的幾個護衛立刻站了過來,對著那大漢一拱手說道:“各位,我家老爺正在用飯,幾位若是想歇腳喝茶,請到一旁就坐。”
那彪形大漢抬起下巴,眯著眼睛打量眼前的幾人,一副你小子找死的表情,傲慢地說道:“爺爺我就想在這張桌子喝茶吃飯,讓你們那個小白臉趕緊抬屁股走人,不然的話,爺爺我就讓他這輩子都休想吃飯。”
說完,一腳踩在凳子上,俯身看向楊珞,調笑著說道:“小子,哪個班子裏出來的?也伺候伺候爺爺我……”
話未說完,那彪形大漢隻覺天旋地轉,隨後胸口後背傳來陣陣劇痛,仔細一瞧,不知怎的自己竟然被扔出了茶攤,而動手的正是剛才和自己說話的那個隨從。
那彪形大漢吃驚不已,窩在地上半天沒回過神來,而另一邊楊珞則恢複了往日冷峻的表情,淡淡說道:“太吵了。”
身邊的侍衛隨即躬身應道:“屬下明白。”然後將這過來挑釁的一夥人,連拉帶拽,連拍帶打的拖離了茶棚。剛開始眾人還能聽見幾聲慘叫,不到半刻,半點聲音都聽不到了,不但外麵沒有聲音,連茶棚裏也是鴉雀無聲,唯一的一點聲響就隻有柳旭從飯桶裏盛飯的聲音,在這寂靜的氛圍中,這輕微的聲響令人格外的心驚膽戰,大家想跑又不敢跑,坐又坐不住,一個個兒心裏都在哀歎,今天出門沒看黃曆。
少頃過後,侍衛重新返回,對楊珞稟道:“老爺,都辦好了。”
楊珞點點頭,對柳旭問道:“吃飽了?”柳旭點點頭,‘嗯’了一聲,楊珞頷首:“那好,啟程吧。”
直到楊珞這一夥騎馬乘車走出老遠,茶棚內的眾人才活過來,一個個兒不由自主地長籲了口氣,一邊嘀咕著,世道太亂了,說動手就動手,一邊會了帳,拿上包裹趕緊走人。而坐在角落裏的幾個男人則沒有隨著眾人離去,在一片嘈雜的聲響中,不動聲色地交換著眼神,那眼神淩厲如刀,仿佛見到獵物的野獸一般,帶著勢在必得的激動和狠絕。
馬車內,楊珞拿了本書隨意翻著,抬頭看見柳旭托著腮看著車外,不由問道:“今天怎麼這麼安靜?想什麼呢?”
柳旭收回目光,往車廂內移了移身子,說道:“在想剛才的事,覺得有些奇怪,那幾個挑釁的為什麼會選中我們?”
楊珞聞言一愣,示意她接著往下說。
“那幾個人一看就是地頭蛇,平常最會看眼色,欺軟怕硬,專挑軟柿子捏,我們坐的位置不是最好的,點的吃食也不是最精致的,大家的打扮也不顯貴,為何會挑上我們?我觀察過我們周邊的幾桌客人,東邊一桌是商號的掌櫃帶著夥計出來收賬,西邊靠裏兩桌都是女眷,北邊那桌是兩個文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和我們比起來,不管是劫財還是劫色,或者幹脆就是找茬,都應該從這幾桌下手吧?為何是我們?”
楊珞一聽也開始思索起來,他一開始隻覺得茶棚的氣息有些奇怪,對這些混混並沒多在意,他走南闖北多年,碰到這樣的事不勝枚舉,遇見了讓侍衛們出手解決便是,可如今聽得柳旭這樣講,也覺察出事情有些不對,這些人為什麼會找上他們?還有那茶棚裏的怪異氣息……氣息!
楊珞神色一緊,他想到了為何會覺得那茶棚怪異,因為那裏的氣息不對,那不是普通百姓該有的氣息,而是麵對獵物要至對方於死地的殺氣,是常年行走在刀光劍影下,殺人如麻的煞氣!
那些人果然是衝著他來的,那些混混不過是來試探虛實的斥候,真正的對手就混跡在那些食客中間。是誰?到底是誰?
楊珞仔細回憶著茶棚裏的每一個麵孔,就在這時,一聲刺破空氣的尖嘯聲迎麵而來,楊珞一個激靈,將坐在一旁的柳旭拽進懷中,順勢一倒,俯臥在車廂內,隨後‘叮’的一聲,一枝羽箭穿過楊珞剛才所在的位置,深深插入車廂壁板中。
柳旭目瞪口呆地看著那枝羽箭,還沒緩過神來,就聽外邊的侍衛高聲叫道:“老爺,有埋伏。”隨著這一聲示警之後,更多的羽箭被射了進來,轉瞬就插滿了車廂。
“多少人?什麼來路?”楊珞沉聲問道。
“四五十,沒報名號,沒看到標記,不知來路。”
“掉頭向西,發信號,叫人。”
馬車一個急轉,瞬時狂奔起來,柳旭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明白此刻他們這一夥人遇到了大麻煩,臉色也不由自主變得嚴峻起來,一邊豎著耳朵聽著外麵的動靜,一邊看向車壁上那些羽箭,兩隻手緊緊抓住楊珞胸前的衣服,一動都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