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多雨,雖不如盛夏之時迅猛狂烈,卻濃密如紗,嚴密地包裹著大地上的一切,不多時就將衣袍浸了個通透,夜間山裏的溫度又格外的低,寒氣從地下蔓延而上,冷得人牙關緊咬,比寒冬臘月還要叫人難以忍受。
篝火已經熄滅,夏陽派了兩人出去打探消息,兩人在外放哨,剩下的幾人,各自尋了舒服的地方閉目養神。
楊珞端坐在一塊石頭上,皺眉打量著對麵靠著樹幹休息的柳旭,心裏五味雜陳,讓她卷到這件事來,是他沒想到的,自己雖然表麵光鮮,可是卻有著不能見光的一麵,這一麵除了自家的幾個至親外沒有多少人知道,也不可能讓外人知道,等到哪天這個秘密守不住了,楊家的生路也就走到頭了。
“你之前過的就是這種日子?為了賺錢,他們就把你往刀尖上推?他們知道你的苦嗎?這樣賺來的錢他們也花得下去?”
想起剛才那丫頭的話,楊珞嘴角一抽,好似笑了一下,可笑紋還未展開轉瞬又歎了口氣,神情很是落寞。他們知道嗎?也許吧!唯一確信的一點,他們對於自己賺來的銀子從來都是不手軟的,他們真的花得下去。
至於自己心裏苦不苦,那丫頭是唯一一個問他的人。
楊珞想著便又歎了口氣,離他不遠的夏陽突然一下坐了起來,凝神望向遠處,隨後伏在地上側耳傾聽動靜,片刻後小聲說道:“有人來了,百餘人,高手。”
這時候能到這裏的不是敵人就是自己人,外間兩個巡邏的一直未發信號,難道說……楊珞臉上冰寒一片,剛尋思到這,就聽那邊傳來幾聲鳥叫,兩長一短,是他們定的暗號,幾人鬆了口氣,站起身迎了上去。沒走多遠,就見一隊人馬出現在視野當中,領頭的便是青園的陳管家。
看到自己人,雙方都是喜悅異常。陳管家上來見過禮,將外麵的情形簡要稟告了一番。楊珞他們放出去兩隻信鴿,陳管家接到信息後立刻召集人馬趕來救援,半路遇上了從鎮江趕來的另一對人,走到岔路口時,兩支隊伍再次分開,他們去了碼頭,陳管家則帶人進了山。剛到山腳就看見秦五的手下準備進山抓人,於是雙方展開了一場惡戰,最後陳管家憑借人多的優勢占了上風,除了秦五帶著五六個貼身侍衛從小路逃走外,其餘眾人皆被剿滅。
楊珞聽完點點頭,道:“先離開這吧,剩下的事我們從長計議。”
眾人躬身應是,牽來馬匹就要上路,楊珞一扭頭卻看見柳旭仍就低頭靠在樹幹上,對這邊的動靜理都不理,忍不住皺眉,沉吟一刻,對夏陽道:“去把她叫過來。”
夏陽領命而去,俯身叫著柳旭的名字,片刻後卻是神情緊張地跑回來,稟道:“堂主,柳公子好像生病了,我摸了額頭,燒得厲害。”
楊珞心中一緊,疾步趕到柳旭身旁,伸手一試,果然滾燙無比,趕緊對手下吩咐道:“快去找個地方安頓,再去請個大夫過來。”說罷,抱起柳旭上了馬,飛快地往山腳駛去。
山中的路不好走,下了雨之後更是泥濘坎坷,又是三更半夜之時,黑得不見一點光亮,這時騎著馬趕路其實一點都不舒服。楊珞一手抓著韁繩,一手抱著柳旭,心中焦慮不堪,就說不讓你回來的,偏不聽話,有什麼事能比自己性命重要?胡鬧也不能由著性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