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旭幾個正愁眉苦臉,不知該怎樣應對的時候,留在書院等候消息的安平跑了進來,交給柳旭一張字條,柳旭看完之後長舒了口氣,對另外兩人說道:“是石先生送來的,他替我解釋了一番並且說服了四舅舅,我暫時可以不用回杭州了。”
另外兩人一聽也都舒展了眉頭,鬱悶焦灼的神情一掃而光,楊濟更是大聲叫道:“阿彌陀佛,老天保佑,總算有人能鎮得住我爹了,我剛才還擔心老頭子氣血上頭,會不會一把火把書院給點著了?現在看來,雙鶴書院還真是藏龍臥虎,能人輩出。表妹,這位石先生到底是何方神聖?怎麼這麼大本事?”
柳旭臉上掛著尷尬的笑容,嘴角直抽,一想到上次被楊珞戲弄,她就恨得牙癢癢,原本還想找機會報複回來,可是如今反倒又欠了他一份人情,柳旭心裏有些不自在。
三個人中隻有顧桐還算沉穩,向安平問道:“四老爺如今在何處?”
“正和石先生在醉仙樓飲酒。”
喝酒?
柳旭和顧桐頓時麵麵相覷,楊珞何時變得這麼平易近人,好相處了?
楊濟卻是不知道其中的蹊蹺,說道:“能和我們家老頭子聊到一處,這位石先生果然非比尋常,該不會他們之前就認識吧?表妹,這位石先生籍貫是哪裏啊?可曾去過杭州?”
“這……”柳旭一時語塞,她這才發現相較於楊珞對自己身世的了如指掌,她對楊珞實在是知之甚少,連他是哪裏人士,家中人口多少都不清楚,不禁嘴角一撇,腹誹道:“又被他算計了,我將來要是被他賣了,沒準還得誇他賣得好。”
四老爺在鎮上歇了兩日,第三天一早便要打道回府。柳旭想著畢竟是自己有錯在先,害得四舅舅風餐露宿,急急趕來,雖然火氣大了些,終究是因為擔心自己,為了自己的名聲著想,心裏不由得萬分感慨,遂決定臨走之時去給四老爺送行,順便也認個錯。
縱使心裏早有準備,可當真的麵對四老爺時,柳旭心裏還是萬般不自在,扭扭捏捏地站在四老爺麵前,雙手絞在一處,低著頭不敢吭聲。
四老爺看著眼前一身男裝扮相的外甥女,身材高挑,俊秀灑脫,若不是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準會誤以為是哪家大戶人家的貴公子,哪裏還有半分當年在府中怯懦膽小的模樣?心裏不禁問道:“難道說我們以前真的沒把這孩子教好嗎?要不然怎麼她一出府竟像脫胎換骨了一般?”
想到這裏,四老爺幽幽歎了口氣,對著柳旭溫和地說道:“你這丫頭是沒把舅舅當親人呢,這麼大的事怎麼能不跟家裏商量一下?你若是想讀書,咱們楊家哪裏請不到好先生?非得冒著風險跑到這裏來?若是有個差池,你今後還怎麼見人?你這後半輩子隻怕永遠都要抬不起頭來了。”
柳旭心裏明白四舅舅是在替她擔憂,哪裏敢反駁半句,恭敬地垂手而立聆聽教誨,待得四舅舅一番教訓說完,才分外誠懇地說道:“四舅舅,這件事是我錯了,我不該瞞著家裏人偷偷溜到書院去,更不該讓濟表哥替我隱瞞,等過些日子我就退學回家,以後再也不亂跑了。您心裏要是生氣,就打我兩下,罵我兩句,別再為難濟表哥了。”
“你這孩子啊,就是心腸太軟,都什麼時候了還護著你表哥。你也不用替他求情,他要是但凡有點主心骨,也不會同意跟著你胡鬧,說到底還是他自己不著調。等回去我就把他鎖在家裏,哪也別想去了,就在家裏給我閉門思過,免得整日遊手好閑的淨惹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