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房既然決定長期為柳旭供應物資,便四處尋找大商家,想找個穩定的貨源。楊家本就引人注目,消息剛一傳出去,便引得各家商號的掌櫃蜂擁而至,沒幾天就傳到了楊珞耳中。
這天上午,楊家商號的大掌櫃與楊珞談完正事後,同他說起了四房采購的事情。
“七老爺,四房這次采購的物資數量巨大,我們商號的一些老主顧都在向我打聽消息,他們還以為是我們商號要采購,還讓我們照顧一二,您看……”
“六哥剛剛升任三品大員,盛寵正濃,四房從未有過這般殊榮,想來是心中惶恐,想要為陛下分憂,故此才會采購大批軍需,既然他們想博個好名聲,我們就不要湊這個熱鬧了,如果有人再問起,直接推到四房去。”
大掌櫃恭聲應是,心裏有了底。
楊珞在書房裏又坐了一會兒,獨自出了門,隨意在街上閑逛,路過一家酒樓時,突然聽見有人喚他,回頭一望,原來是清平山莊的齊鴻軒。因著柳旭的關係,楊珞現在對清平山莊人生不出半分熱絡,耐著性子寒暄了兩句,掉頭就走,留下齊鴻軒看著他的背影搖頭苦笑。
雖然已經過了一年多,可楊珞一想到柳旭,心頭便火氣直竄,自己一顆真心給了她,卻被她揉成了渣,起初他還心存僥幸,以為有什麼誤會,可當她繼承清平山莊莊主的消息傳來時,他立刻明白了,這麼大的事情她一個字都沒提起過,那個女人果然沒把他放在心上,一切都是他一廂情願!
楊珞隻顧著生氣,低著頭也不看路,等到回過神時,不知怎的竟到了王家老宅門口,瞪眼看著門口的牌匾,心裏別扭得很,感覺那邊的一塊磚一片瓦都分外礙眼,片刻都不想留在此處。
楊珞扭頭原路返回,不知道從哪裏躥出來一隻毛茸茸的哈巴狗,衝著他汪汪直叫。楊珞別過頭看了看,覺得有些眼熟,想了一陣兒才記起,是當初自己送給柳旭,叫元寶的那隻。
小家夥似乎認得楊珞,蹲在他腳邊,吐著舌頭歡快地搖著尾巴。楊珞一看見元寶又想起了柳旭,剛剛壓下去的火氣瞬間又上了頭,理都不理腳邊這隻,抬腿便走。
楊珞在外邊逛了一陣,覺得分外沒意思,徑直回了楊家。剛進大門口,就聽見身後傳來門子的吆喝聲:“哪來的野狗,趕緊趕走,回頭嚇到哪位主子,誰都吃罪不起。”
沒想到它竟跟了一路,楊珞有些意外。
轉瞬門口響起嘈雜的呼喝聲和撕心裂肺的狗叫聲,楊珞心下一軟,轉身回去,對那些門子吩咐道:“別趕了,是我的狗,讓它進來吧。”又衝著那瑟瑟發抖的小家夥叫了聲名字,隻見它稍遲疑了一下,就像見到了保護神一般衝了過來,在楊珞腳下蹭來蹭去,極盡所能地撒嬌賣萌。
楊珞把它帶到自己住的院子,吩咐下人給它洗了澡收拾幹淨,這才發現這小東西一身毛發雪白,像個雪球一樣,分外討人喜歡,它好像認準了楊珞這個主人似的,總是賴在他身上,其他人理都不理,而楊珞也對它極度寵愛,百般遷就,至此後七老爺便多了個小跟班,不論走到哪裏這小毛球一準跟在身前身後,片刻都不離身。
楊珞雖然沒把四房采買物資的事放在心上,可四房幾乎不計財力、不惜血本的行為,還是讓他起了疑心,腦海裏一個念頭閃過就想到了柳旭,清平山莊派兵去西北抗敵他是知道的,莫非是出了什麼變故需得靠四房財力支援?
“她好不好的管我什麼事?我算她什麼人要替她操這個心?”楊珞沒好氣地嘟囔道,把這雜念丟到一邊專心處理起正事來。
不過三四天的光景,就有飛鴿傳書把消息送過來,楊珞目光掃過那寥寥幾行字,瞬間臉色大變,坐也坐不住了,火燒屁股似的在書房裏來回轉圈。
“這丫頭果然是個不安分的!簡直是膽大包天!清平山莊的人怎麼就由著她胡來?”
楊珞越想越煩躁,抬腿出了書房疾步往外走,可走到門口又停住了,沉著臉抿著唇愣了好一陣,低聲罵道:“又不是我讓她去的,她死在外邊跟我也沒關係!”說完,氣哼哼地掉頭又回了書房。
不幾日,西湖邊上的臨仙樓上,楊珞站在窗邊靜靜地看著湖麵景色,神色晦暗不明。片刻後,齊鴻軒笑著推門而入,拱手與他寒暄道:“石兄,怎麼今日有空約我喝酒啊?”
楊珞轉身看向他,不陰不陽地說道:“你們清平山莊的男人都死絕了嗎?讓個女人衝鋒陷陣!”
齊鴻軒拿著扇子敲打著手掌,不急不惱,似笑非笑地看向楊珞,問道:“石兄,你現在是以什麼身份問我呢?若是楊家商號的東家,這是我們山莊自己的家務事,用不著跟別人解釋;若是自家人,你該相信莊主的為人,她雖是一介女子可從不肆意妄為,凡事必定思慮周詳而動,我等隻需支持與服從,無需追問原因。”
楊珞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清平山莊的人果然一個比一個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