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哭聲打破了房間寂靜的氛圍,柳旭緩緩睜開眼睛,看到皇上坐在身邊涕泗橫流,有些意外,連忙用虛弱的聲音問道:“皇上你怎麼出宮了?是在擔心我嗎?”
皇上帶著哭聲說道:“小柳你受苦了,是朕不好,是朕害你吃苦了,都是朕的錯……”
柳旭稍稍用力握了握皇上的手,安慰道:“皇上不用太過擔心,我還受得住。皇上比去年我離京時又清減了些,可是因為戰事吃緊,憂慮蒼生社稷,擔心百姓流離失所?還是因為朝堂紛爭,那些大臣們又給你氣受了?你且忍耐幾日,等我把傷養好,我重回西北把戰事平定,到時候你就可以安安心心處理朝堂上的事,你的江山我給你守著,絕不讓你再被別人欺負了去……”
“小柳……”皇上聽見柳旭這番話,頓時情緒失控,把頭埋在柳旭身旁痛哭不止。
過了一會兒,柳旭又出聲勸慰道:“皇上莫要哭了,保重龍體要緊,天下還要靠皇上撐著呢。”
皇上隨即抬起頭擦了擦眼淚,對柳旭說道:“好好好,朕聽你的,你好好養傷,朕先回宮了,過兩日再來看你。”
柳旭點點頭,轉頭便昏睡過去,想來剛才已經是耗費了全部的心神才同皇上說了這幾句話,眼下精疲力盡再也撐不住了,皇上又是萬分心疼,在她身邊守了一陣這才出去。
院子裏,武安侯和家人還跪在地上沒起身,皇上走到他身邊親手將他扶起來,溫聲說道:“武安侯,小柳她……就拜托你好好照顧了,她為朕犧牲了這麼多,朕不會忘了她的功績,她是朕最重要的人,朕會給她一個公道。”
三個月後,朝廷突然頒下一道聖旨,冊封清平山莊莊主柳旭為清平郡主,享親王俸祿,清平山莊重歸朝廷編製,隸屬五軍都督府統領,跟隨柳旭突圍出來的八十餘人,按軍功封官授爵。而楊家四房自幼撫養柳旭勞苦功高,特恩賞江老淑人一品誥命,四老爺楊珖封正四品中順大夫,四太太敕封四品恭人,長姐王念慈敕封惠寧縣主,除此之外各賞良田百畝,黃金千兩,珍稀古玩無數。一時間楊家四房恩寵無邊,令人豔羨。
柳旭的身份一曝光,朝野大驚,誰也沒想到威名赫赫的玉麵羅刹竟然是一位女子,這個消息一傳出來瞬間成為了京城裏最大的談資,街頭巷尾、茶樓酒肆到處都是她的奇聞軼事,既有她率軍抗敵的軼事,也有她閨中密事的傳說,一時間熱鬧不已,真假消息滿天飛;而各府宅院也都炸了鍋,之前對她芳心暗許的千金小姐們幾乎沒有一個人肯接受這個現實,又哭又鬧,尋死膩活,還有人為此生了一場重病,幾個月都纏綿病榻,差點丟了半條命;不但後院不得安寧,前院的男人們也都沒閑著,他們進出朝堂自然知道的消息也比內宅婦人多得多,切身處地的感受到皇上對柳旭的偏愛,為了家族的繁盛,家主們不由開始在自家子侄中尋找合適人選,試圖要結下這門親,於是乎,京城裏的大夫和媒婆又開始忙碌起來。
柳旭經過幾個月調養,身體已經漸漸恢複,進宮謝恩之後,皇上特意恩準讓她回鄉省親。柳旭便先回了一趟清平山莊,將皇上的聖旨供奉到清平山莊的祠堂裏,以告慰曆代莊主在天之靈,柳旭多年奮鬥的目標終於有了結果,清平山莊在她的努力下再次揚名天下,站在祠堂裏的柳旭百感交集,感覺之前付出的一切此時都有了價值,待到祭祀完畢後她帶著螃蟹等人踏上了回鄉之路。
楊家四房早就接到了消息,派了人在碼頭上等著,地方官員也都一早到齊,等著恭迎清平郡主鳳駕,誰知等船靠了岸,他們才發現柳旭竟然不在船上,而是在進入杭州之前就改乘了馬車,輕車簡從直接進了城。
柳旭不顧一路奔波,身體勞頓,進城後直接去了楊家四房,親人相見還未行禮先抱在一起哭了一場。
江老夫人一邊流淚一邊說道:“你這孩子怎麼這麼狠心?你不知道外祖母一直擔心你嗎?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外祖母也不活了。”
柳旭忙著勸慰道:“都是我不好,讓外祖母擔心了,外孫女給您賠罪了。”
柳旭說著跪在地上給江老夫人磕了三個響頭,江老夫人一把將她扶起來,心肝寶貝地叫著,格外疼惜眼前這個吃盡了苦頭的孩子。
柳旭一邊流著眼淚一邊笑著同江老夫人撒嬌道:“外祖母,我之前說要給您掙個一品誥命,現在我做到了,您開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