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瑛道:“青瑰好心腸。你在她湖上說這些知心的話,花妖大概聽得見,會覺安慰的。”
青瑰瞪了一眼撐船小哥,道:“不是我好心腸,是有些人沒心腸。”說罷從劃船小哥身旁挪開,湊到紅瑛那邊。劃船小哥被青瑰一瞪,竟紅透了臉,小白瞧見,冷哼一聲。
紅瑛都瞧在眼裏,笑得開懷。看見紅瑛的笑,劃船小哥紅透了脖子。
夕陽餘暉雖是溫暖,卻太短暫,青瑰還陶醉在身畔嬌豔荷花的包圍中,那邊日頭已經徹底沉下,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紅瑛吩咐劃將船劃回去,幾人上了岸,紅瑛伸了伸腰身,道:“還真有些乏了,對了,我帶你們去吃春卷,林陽現炸的春卷很有名,錯過了可惜。”
紅瑛領他們到了客棧旁邊的一處巷子口,巷子口處搭起了一個簡單的棚子,架著一口大油鍋,正在滋滋地炸著東西,那香味傳得老遠。紅瑛笑道:“果然還在。老板,來一盤現炸的春卷。”
老板是個五十開外的漢子,頭也不抬應聲道:“好嘞,馬上出鍋!”
嘎嘣脆的春卷不多會便端上來,青瑰夾起一個,鼓著腮幫子使勁吹氣,涼了些便迫不及待地放進口中,還是被燙著了,小白連忙給他倒了杯涼水,紅瑛笑道:“香不香?這裏麵包了新鮮豆芽、韭菜、筍絲、肉末、豆腐幹,餅也薄脆,算是老字號了。”
青瑰點頭道:“好吃。”說著喂給小白一個,沒多會三人就把一盤春卷吃了個幹淨。
青瑰滿足地起身,摸摸自己肚子,對紅瑛笑道:“跟著你又有好吃的,又有故事聽,還真快活。”
紅瑛笑著看看青瑰,也起身道:“不是讓你叫我二哥嘛,既然是你二哥,怎麼會不好好待你。”
青瑰心裏一暖,紅瑛伸手摸了摸青瑰頭頂,沒再多說什麼,朝著客棧走去。
天色已經全然暗了下來,紅瑛走到客棧門口突然停下了腳步,道:“怎聽不見歌聲了。”他好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同青瑰講,青瑰聽見,一愣,道:“二哥所說的歌聲,可是唱著‘敢將十指誇纖巧,不把雙眉鬥畫長。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作嫁衣裳。’的?”
紅瑛回身,盯著青瑰看了一會,才緩緩道:“正是,既然青瑰也知道,那我們便一同去瞧瞧吧。”
走在院落前,紅瑛取出一把鑰匙,打開大門,瞧見了月光下滿院的芍藥花,笑道:“這花開得還是這般好。”說著穿過花叢,上前叩響了房門,他道:
“蘇姑娘可安好?一年之約又到,在下紅瑛,來取戲衣來了。”
房門還是那般自內打開,那日的姑娘飄了出來,看了看紅瑛,又看了看紅瑛身後的青瑰和小白,道:
“我說他倆怎麼瞧得見我,原來是同你一起的。已經繡好了,進來取吧。”
青瑰不解,問道:“你認得這位姑娘?”
紅瑛道:“她便是蘇家繡娘了。”
仿佛不願意當著蘇姑娘多提舊事,紅瑛遞給青瑰個眼色,便笑著隨蘇姑娘進了屋。屋中黑洞洞的,蘇姑娘指了指案桌上的包裹,道:“都在裏麵,你拿回去看吧。”
紅瑛也不多作逗留,取了包袱,有對蘇家繡娘恭敬作揖道:“有勞蘇姑娘了。”
繡娘拜拜手,道:“我也是打發時間,還有幾件沒繡好,你明年再來取吧。”
紅瑛應下,小心地關好房門退出屋去,見青瑰一臉疑惑,便道:
“回客棧,給你瞧瞧什麼是巧奪天工。”
回到客棧,紅瑛到青瑰屋中,將包袱小心打開,取出一件明黃衣裳來,一件花衣蟒袍被攤開擺在床上。龍蟒繡得精細均勻,絲理圓轉自如,色彩亮澤,針腳齊整,龍蟒之下是浩淼的江牙海水,襯得龍蟒要騰空而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