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睜眼,眼前商陸放大的俊臉已經有了重影,且在她眼前左右的晃,這熟悉的感覺,她醉酒了。
桃花捂著腦袋,覺得有些丟妖。
她剛還誇下海口,說她沒有千杯不醉也有百杯了,說這麼小的葫蘆她都當白水喝,人商陸認真真聽老實實信了,她這副身子倒是直接打臉了。
她嘟囔,“果然傷著的時候不該喝酒哈……一喝就不太舒服……”
商陸看著她紅撲撲的臉,握著她肩頭的力道微緊,聲音卻越發低柔了些,“不舒服便歇息一會,我為你療傷。”
桃花隻覺那讓她通體舒暢的靈氣又來了,從他手心的位置傳至她全身,她閉了眼,舒服的嚶嚀一聲,商陸微抬手,她頭頂罩著的那片葉子變大許多,嚴絲合縫的遮蓋她的視線所及處擋了光。
桃花嘴角還帶著笑,嘴裏無意識的嘟囔著什麼,商陸近乎貪婪的望著她的臉,隻他知道自己不比她好到哪裏去,他其實更早的時候就已經發暈了,他早知自己酒量極淺,陪她喝下這些還沒倒,全靠他意誌力在撐。
有些看不大清楚她的模樣,眼前有團白影,是小狗在舔她的手心,似乎在擔心她,他眯眼在小狗身上摸了把,“她無事,讓她睡,不要鬧她……”
小狗也不知聽懂沒,倒是真的不鬧她了,老老實實在她身邊趴著,商陸抬手便在周圍做了個結界,將他們三個保護在結界內,做這些的時候他神色如常,可眼神卻有些失焦了,一做完,他便忍不住倒下,他側頭看桃花的臉,她醉酒的模樣他並不陌生,她大概不知,從前她愛鬧騰的年紀,最愛出去喝酒打架,他見過不止一次她醉倒睡得不知天地的模樣,那時他總將巡視的區域劃分到她所在的位置,將那些心懷叵測的妖擋在他的保護圈外,有時她醒了能看見他,有時看不見,看不見的時候不知他的存在,看見的時候也並不會往這方麵想,隻會遠遠恭恭敬敬的向他行禮問好,然後趕緊逃走,他無奈,仿佛越想離她近些,她便越怕他。
而現在,與她喝酒的變成了他。
他嘴角微勾,經年無表情的臉,竟也蕩出一絲近乎溫柔的弧度。心底歡喜得厲害,醉得也厲害,越看她,醉意越深,他就著這副表情,抬手揉了揉眉心,就就這麼也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小白狗已經無數次去瞧自己的主人,她始終閉眼睡得香甜,小白狗不敢打擾,它倒是想撒嬌叫醒她,可主人身邊那位太可怕,他睡前那副皮笑肉不笑的威脅,叫小白狗毫不猶豫的相信,隻要它不聽話,晚上搞不好就成了下酒菜。它夾著尾巴做狗,隻偶爾有猴子靠近的時候警醒的睜眼,待確認那些猴子無法靠近他們的時候才再次閉眼。
日頭緩落,幕合四起,海上生月,夜色漸臨。
桃花還未睜開眼,便先覺到了頭痛欲裂的難受,她擰著眉睜眼,入眼便是商陸的臉,他……睡著。
原先冷硬的英挺的模樣,因不見眼底的冷冽而柔和許多,讓桃花有種恍惚的陌生感,她想起從前對他的印象,無外乎心狠手辣冷心冷血,可原先根深蒂固的印象還有對他的避之不及,不知什麼時候就都消散了,就像現在,她看著月光下的他,隻覺心生親近。
不同於對那人熱烈的激烈的情感,她對他是溫和的緩慢的卻也持續不斷的親近感。
神思微頓,手背一片溫熱,她掀開頭頂的葉片,才看到小白狗在舔她的手,她摸了摸小狗的腦袋,抬眼便看到月上中天,波瀾漸起的海麵。
竟已經如此晚了……
心下微凜,她收回心神小心的支起身子,揉揉發脹的眉心,雖然高估了這副身子的酒量,但即便睡著她也始終繃著一根弦,幸而在他之前……醒了來。
她心裏跳得厲害,那些昨晚不止一次想過的計劃再次閃過,看著醉酒沉睡的商陸,她深吸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穿玄色衣袍,衣料低調華貴,不比金甲威風,卻也多了幾分可及,她知道即便他換了衣裳,他身上從不離身的東西卻依舊在的……
他依舊有大護法之名,他身上有可以通往人間的令牌,隻要有它,她便可以……
伸出的手沒出息的發顫,她狠狠攥了掌心,感覺到掌心的刺痛感,隻覺神誌更清明了些,這才再次伸手向他懷裏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