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幸村低眉一笑,對跡部的傲慢殊無怒意,長睫下方閃動的眼光,跳宕著一絲跟跡部相似的譏諷。
跡部冷哼一聲,不答,對於他而言,此時的錦衾香被,跟冰冷陰森的大牢並沒有什麼不同。
“是我宮邸的東水閣。”幸村自顧往下說,眉眼間的笑意更盛了,“先前弦一郎時常留宿在此,你身下的這張床,就是他和女人風流快活的地方。”
乍然聽到這話,跡部不禁一把抓住了身下的被褥,上下左右巡望了一周,湧上心來的羞惱之意,讓他的雙頰霎時一片潮紅。
耳邊傳來幸村嗤的一聲譏笑,跡部省悟到自己的失態,鬆開了被褥,擺出了不屑的姿態,然而臉上
43、第四十三章 ...
的燥熱卻越發掩飾不住。
“既然弦一郎喜歡你,那麼我就把你賞賜給他吧。”幸村依舊低著頭,慢悠悠的說著,卻在跡部看不見的地方,跌落了一個淒清的眼神。
“你,你說什麼?”跡部一拳砸上了床板,肩頭傷處崩裂的痛楚,抵不上此時他胸口的羞憤。
跡部並不畏懼死,可是他無法忍受尊嚴被剝奪,聽幸村話裏頭的意思,自己隻不過是一個物件,可以隨意賞賜給他的臣屬狎弄。
“弦一郎是我最信賴的人,隻要是他喜歡的東西,我從來都不吝惜。”幸村不慍不火,仿佛很享受跡部的忿怒,“況且你不是也喜歡他嗎?否則又怎會落到這步田地。隻要你把弦一郎伺候的開心滿意,我可以考慮放你回冰帝。”
胸臆間烈火騰湧,跡部卻硬生生的咬緊牙關,不再以任何無用的言語,在幸村麵前做出徒然可笑的掙紮。
他已然看出,幸村精市並不打算讓他驕傲的死去,而是要撕裂他的驕傲,踐踏他的自尊,並且要用真田的手,來毀滅這一切。
沒有了驕傲和自尊的跡部景吾,還是那個讓冰帝上下冀望的世子,還是那個讓真田弦一郎傾心相愛的男人嗎?
身體雖然可以動,卻使不上半分氣力,不知道幸村動了什麼手腳。想做玉石俱焚的最後一擊已是不能,麵對著擺出一副愜意欣賞自己窘困之態的幸村,跡部反而一點一點的冷靜下來。
或者說,跡部從來都是一個冷靜的人,他會在戰場上奮力拚殺,但卻始終不認為,用性命作為驕傲和匹夫之勇的代價,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正如在生死刹那,他會毫不猶豫的用性命來救真田;而在冷靜痛定之後,他同樣會後悔作為三軍主帥的自己,那不顧一切,縱情任性的舉動。
既然幸村認為,滅掉自己的意誌力,才算是徹底的擊垮了跡部景吾,那麼就要讓他為這同樣荒唐任性,並且極度惡毒的舉動而後悔。
不錯,真田弦一郎是自己的弱點,又何嚐不是幸村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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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四章 ...
房內紅燭高燒,暖意融融,而挺立在幸村眼前,久久不語的真田,就像天地間最孤獨的一注陰影。
“你為什麼不說話?你對我竟無話可說了嗎?”幸村的眼神和笑痕溫柔而悲漠。
真田的嘴唇抿成無言的刀鋒,他又能說什麼呢?在戰場上他所失掉的,不僅僅是武士的忠誠和名譽,還有幸村賦予他的全部信賴和依托。
此時此刻,他連下跪請罪領死的顏麵和勇氣都沒有。
“弦一郎,你不必如此,你知道,我怎樣也不會責怪你。”幸村歎了一口氣,抬起手輕掠過真田的麵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