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千信長腿交疊，清透的聲音說：“接下來重點查一查高家。”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我想近期去一趟京穗城。”
莫千信放下水杯道：“我走不開，需不要和你二哥提前說一聲，讓他把工作安排一下，陪你去。”
莫鸞說：“不用，我在京穗城有朋友，過去以後也會住他家。”
說到朋友，莫千信就想起了之前妹妹夜宿的朋友。
還有剛剛的電話中“弟弟”。
他問：“那位弟弟叫什麼名字？”
“路野，我給起的名字，路邊撿的，性子野，所以就叫路野。”說完莫鸞自己笑了一下。
莫千信也笑了下，隨口表情有點又恢複清淡。
“你方才說，是你養大的？”
他無法想象一個半大的小女孩如何養大一個小孩子。
莫鸞喝一口水，一邊回憶一邊說：“他是個流浪兒，我發現他的時候他非常的狼狽，身上特別髒，酸臭難聞，頭發上粘著剩飯湯水。”
身上粘著爛菜葉子和黏糊糊的食品袋。
嗡嗡叫的蒼蠅幾乎把他一同當做垃圾了，圍著他趕都趕不走。
莫鸞那時候剛剛過完十歲生日，第一次獲得自由。
那一天小姑娘冷著一張臉，背上行囊準備獨自闖蕩江湖。
然後在一個垃圾場旁邊發現了這個流浪兒。
說不嫌棄那是假的，她甚至以為是一個穿著衣服的布偶。
莫鸞捏著鼻子，抬起腳準備踢到一邊去，別擋她的路。
腳伸出去的時候，又怕弄髒鞋子。
於是撿起路上的粗樹枝。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破爛的布娃娃動了。
他從地上爬起來，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陰冷而潮濕，好似地獄裏爬出來的毒舌。
莫鸞來了興趣，鳳眸輕佻。
握著樹枝在他身上一戳，那孩子撲通一聲就又跌倒在了地上。
拿著樹枝逗弄了他半晌，她轉身離開。
哪想到，那小狼崽子忽然撲上來，趴在了她的背上，甩都甩不下去，
他死死的勒住她的脖子，倒不是想要她的命。
而是要故意更她橫，要氣她。
你不是嫌棄我髒麼，那我就讓你甩不掉髒東西。
後來……
莫鸞仔細想了想，好像是她把他壓在地上打了一頓。
就是家長教訓孩子的那種打法。
打完之後，她身上也染上了酸臭味，漂亮的酷酷的衣服也弄髒了。
之後，她心情很不好。
但那小狼崽子像是一塊垃圾堆裏的口香糖，粘著她不放。
那是一種把所有的遭遇所有的痛苦和憤怒都發泄在了莫鸞身上。
後來，莫鸞問他為什麼。
路野不隱瞞，用他可可愛愛的聲音說：“因為姐姐也是小孩，我打不過大人，就想把老天對我的不公發泄在你身上，把你也拉進垃圾堆裏。”
確實，莫鸞記得那個孩子的眼裏除過陰森還有滿滿的惡意和報複。
不過，路野終究是目的落空了。
因為莫鸞沒有被他拉進垃圾堆裏，反而是把他帶到了幹淨明亮的世界。
再後來，她教他學習認字，教他武術……
就像一個小家長一樣，把能教的都教給了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