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未時。
城東,十裏亭。
裴允聹一手持劍一手負在身後,臨風立在亭簷下,一直注視著通往皇城的那條路。
路上,往來人無數,卻沒有安世卿的身影。
“…允聹,你與郡主約了何時在十裏亭碰麵?”
“辰時。”裴允聹答。
裴允聆忍不住提醒他:“現在都未時過半了。”
他們兄弟二人禦劍的話,這個時辰已經到清台山了。
裴允聹不言,仍執拗的望著那個方向。
見狀,裴允聆無聲歎息,起身略有些無奈道:“你且在此處守著,若等到郡主來,便傳音於我。我禦劍去王爺府上看看。”
裴允聹無言,卻是略帶感激的向裴允聆頷首。
小半個時辰後,裴允聆返回十裏亭。
“走吧。”見裴允聹不舍也不解,他又道,“王府上的人說,卯時未到,郡主便出門了,一直未歸。我猜郡主八成是要來十裏亭和你碰麵,隻不過…”
“又迷路了。”裴允聹已經知道怎麼回事了,可心中還是難免有些失落。
裴允聆溫聲道:“要去尋她嗎?”
裴允聹想了想,爾後緩緩搖頭。
“那我們走吧。”
裴氏的這兩位公子禦劍而去。
正如他們所說,安世卿迷路了。
離別,是一件讓人難過的事。
此行去清台山,除了裴允聹,安世卿沒有告知任何人。她不想與父親來個千裏揮淚相送,也受不了安世勳那讓人不勝其煩的聒噪與糾纏,也不想聽君後的千叮嚀萬囑咐…
聽裴小四說今日便啟程。她想著時間上是倉促了些,還是決定與他同行,主要是想搭他的“順風劍”。
那樣快一些。
昨夜她說好了要與裴允聹在城東方向的十裏亭見麵,她還是有點自覺的,生怕自己這路癡找不到地方,特意早早的起床收拾,卯時不到就出門了。
然而,她還是高估了自己。
一路兜兜轉轉,從天黑到天亮,從天亮到天黑,她連十裏亭望都沒望到。
她可以很確定的是,自己走了遠遠不止十裏。
一百裏都有了吧…
可是十裏亭呢?
得。這下花錢請的司機沒了,順風車也沒了。
看來去清台山,隻能靠她自己這一雙腳了。
就這麼翻山越嶺,在外麵風餐露宿了三天兩夜,安世卿到了一座小鎮。
楓橋鎮。
安世卿隨便找了家客棧,一頭紮進去,卻被客棧的跑堂夥計當叫花子驅趕。
“去去去,哪來的叫花子,髒死了!看清楚,這是你該來的地兒嗎!趕緊走!”
夥計的嚷嚷聲將無數目光引到客棧門口。
這會兒正是晌午用飯的時間,客棧裏吃飯的人還真不少。本來客棧裏的氣氛挺好,突然來了一個渾身髒兮兮的蒙頭叫花子敗了大家的興致,很多人看過去的目光並不和善。
見那叫花子不走,店小二暴躁脾氣一上來,過去就要用拳腳將人攆走。
誰料,見那叫花子的手一抬,夥計的眼睛立馬就直了。
那髒家夥的兩指間竟挾了一顆明晃晃的金豆子!
安世卿將金豆子拋給夥計。
那夥計忙不迭接住,生怕到手的金豆子自個兒長了腿腳跑了一樣,小心珍惜的用兩隻手將它捂住。同時,他對叫花子一樣的安世卿立馬換上了一副極為燦爛的笑臉,哈著腰用足了熱情的勁兒將安世卿迎進客棧。
“客官,小的眼拙,您請上座!”
“廢話少說,把你們店裏最好的酒菜統統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