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世卿說的這些,誰人都知道。
可有哪個敢當著隴陵鍾氏的麵這樣說。
中洲仙門百家,除了潔身自好的清台裴氏,哪一個宗門在開山立派的時候還沒有留下點黑曆史了。
而隴陵鍾氏的這段黑曆史,就比較特殊了。這一篇洗不白也揭不過去的黑曆史,就成了他們一族的莫大禁忌,自己不能說,更不允許別人觸犯。
就算所有人知而不言,又能改變得了什麼呢?
“你!”
怒極之下,鍾釗銘竟對安世卿動了殺心。他拔出佩劍,劍指安世卿,臉色可怖,眼中滿滿都是狠虐的怒火與殺意。
“鍾兄!”喬鬆嚇壞了,腦子一片空白,身體卻下意識的行動起來。他去奪劍,卻被鍾釗銘橫臂一搠,栽倒在甲板上。
小金生怕鍾釗銘的劍鋒會傷到孫少爺,連忙撲向喬鬆,用身體緊緊護住。
事態嚴峻至此,安世卿這個不知死活的,居然還在用言語激怒鍾釗銘:“怎麼,隴陵鍾氏的那點破事兒,你們做都做了,還讓人說不得了。”
“拔劍!”小金怒喝,“小爺我不殺手無寸鐵之人!”
安世卿似笑非笑道:“不殺手無寸鐵之人…這恐怕就是隴陵鍾氏最後的尊嚴了吧。”
鍾釗銘氣急敗壞,殺意更濃。
“拔劍!你不拔劍,那好,我幫你拔!”
也不知他是不是氣昏了頭,竟說出這樣的話。
說著,他還真的對安世卿的佩劍動了手——
卻不是拔,而是去抓。
可他的手剛碰到劍鞘,就被一股無形的巨大的能量彈了出去。
仿佛昨夜那一幕重現。
鍾釗銘重重摔在遠處的甲板上,咳了一聲,嘔出大口濃血。他方才持的劍從他手上脫離,跟一陣指針一樣在他不遠處快速轉動,數圈之後,便沒了聲息,靜靜地躺在那裏。
喬鬆和小金都慌了手腳,前後跑去鍾釗銘那裏,及時的送上了慰問。
從始至終,安世卿不動如山。
她瞥著狼狽的鍾釗銘,輕輕一哼,涼涼的嘲諷:“竟然擅動別的修士的佩劍——愚蠢。”
“就是啊,鍾兄,你不要命啦!”喬鬆心有餘悸。
鍾釗銘恨恨的瞪著安世卿。他身受內傷,又情緒過激,全身抖了抖,一口氣沒提上來,兩眼一翻,竟暈了過去。
“鍾兄!鍾兄!”
一見鍾釗銘忽然就沒了動靜,喬鬆又驚又駭又急又切,一副快哭的模樣。
“他沒事。”安世卿帶上佩劍起身,“休息兩天就好了。待會兒要是有人追究,盡管推脫給我就好了。”
喬鬆無奈,亦無語。
就他這性子,在比自己強大的人麵前,敢言語什麼呀。
小金搭手,與喬鬆合力將鍾釗銘送回船艙。
安世卿跟著他們進了船艙,直接進了自己的艙房。
這船不大,統共就那麼幾個房間。在這樣的彈丸之地,安世卿還不至於迷路到別人的艙房去。
她一進房間就關上了房門。
之後得知始末的鍾釗銘的仆從東子氣勢洶洶的來興師問罪,看房門緊閉,生怕門上的禁製會讓他落得跟自家少爺一樣的下場,隻得在門外罵罵咧咧。
可不管他罵得多難聽,聲音多大,也不過是白費口舌白費力氣——門裏麵根本沒有任何動靜。
喬鬆與小金躲在遠處,暗搓搓的觀望一切。
小金小聲說:“孫少爺,方才那姑娘說的都是真的嗎?隴陵鍾氏真的是魔君的黨羽?真的快要完了?”
喬鬆嚴肅的警告他:“你是嫌命長了!以後這樣的話,切莫再言!”
小金有些不平衡:“那姑娘都能說,為何我說不得?”
“為何,以後你就知道了。”喬鬆諱莫如深道,“前提是,你能活到那個時候。”
想到前途未知,還有可能性命不保,小金突然噤若寒蟬,感到背脊上一片冰涼。
喬鬆鬆了口氣,問道:“之前我叫你準備的,都備好了嗎?”
“放心吧,孫少爺。”小金說,“吃的用的,我都送到姑娘房裏去了,在姑娘房裏頭擺了滿滿一桌呐。這下你也不用擔心她夜裏會餓著了。”
喬鬆再度鬆了口氣。
這姑娘,他是不敢再放出來了。
但願鍾家的那個少爺也不要再去主動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