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好。
那個名字和那個人的所有訊息都隱藏在空氣裏,不知道要怎麼去抓住。
所有記憶的碎片在日常裏被拚接起來,慢慢地聚成下一次事故的導火索。
耐心越來越差的黃瀨拚命抑製住自己漸漸變得喜怒無常的脾氣無果,終於在一天忍不住爆發了。
夜晚黃瀨一個人跑出私人公寓在冰冷的夜風中徜徉,清冷徹骨的寒冷並沒有讓他發熱的大腦清醒些許,反而更讓他感到難受。
比那種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下了他一個人的感覺更讓人無法接受,他覺得這個寂寞冰冷的宇宙隻剩下了他自己一個關心他的人,其他人的關心要不是像自己的支持者和經紀人般浮於表層、沒有實際根基的敷衍式的關心,就是假麵的溫柔。
已經沒有人需要他了。
一直站在舞台上發光發熱、看似陽光開朗到沒心沒肺的黃瀨涼太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人生竟是這麼地寥落空寂:站在眾目睽睽之下將自己的所有拿的出手的東西展示出來,日子一年一年地這樣過去,但什麼也沒有得到,反而讓這些勞什子填塞滿了自己的生活。業餘的日子反而空洞無物,好像他的整個人生除了拚命工作外便一無是處,他的存在是沒有根基的。
眾人虛無的稱讚亦或是崇拜?他們的這些情緒能夠維持多久呢?
隻穿著一件白襯衫的黃瀨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雪後泥濘的路上走著,心神不屬地想著自己的事情。
鋼筋水泥的冰冷都市裏每個人都低下頭匆匆忙忙地為生活忙碌奔波著,再加上這是深夜的緣故,居然沒有一個人發現在路上失神地閑逛著的知名模特黃瀨涼太。
生活單調幹燥,除非再一次見到他,重新碰觸到他,無論有多短暫也好,他都想要再一次地和他額頭相抵,在溫柔的凝視下彼此相視而笑,就像很久以前的從前一樣毫無隔閡。
站在路旁的黃瀨涼太突然腦子便激痛起來,一個朦朧的印象從內心深處冉冉升起。
在大雪紛飛的夜晚兩人偷偷手牽手跑出來,在鵝毛大雪之下額頭抵著額頭慢慢地縮短彼此的距離,溫熱的呼吸在冰天雪地裏有著灼燒般的熱度,熱浪滾滾之下兩人吻上了彼此的唇。
在這樣的大雪天裏沒有人出門,因此沒有人來打擾這一對小小情侶間偷腥般的親熱,腳下的積雪被沉重的人體給壓成融化的雪水把鞋子給浸濕個透,頭頂上的帽子也漸漸被水漬浸染,雖然冷但內心炙熱的兩人卻絲毫沒有在意這無關痛癢的一點。
吻著吻著,幸福已極的黃瀨眼淚就從眼角滴落了下來,掉在地上化開一灘灘圓潤的斑點,引來身旁依偎著的足足矮了一個頭還有餘的少年啼笑皆非的輕笑。
他聽見他說,“黃瀨君,請把眼淚擦幹淨吧。”
他看見他的手主動伸出來幫他擦拭幹淨被冷風一吹差點結冰了的淚痕,掌心裏的溫暖讓凍僵了的臉感到留戀。
整個世界是銀白的潔淨,白慘慘的世界隻剩下兩個穿得脹鼓鼓活像臃腫的動物的兩人,雖然身處極度冰寒,但內心的溫暖卻磅礴到把年輕的黃瀨涼太淹沒。
這是黃瀨第一次談戀愛,也是第一次真正談戀愛。往後的時日裏的戀愛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寡淡而乏味,譬如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那個表情寡淡到幾乎沒有的人給他的卻是其他較之開朗萬倍的人所不能及的,哪怕是萬分之一。
激動的黃瀨本來還想把他扯到空曠的雪地裏兩人肩並肩躺著的,但是被一向嚴肅謹慎的對方一本正經地拒絕了,兩人去一旁的商店裏買了兩杯熱飲,一邊幫對方擦拭著滿頭滿臉的雪花,一邊慢慢地啜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