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初雪來了(一)
第二天聽到敲門聲的時候,王靜心才從睡夢中醒來。夢中,她又回到了那一年初雪的午後,和他相遇的那一天,滿天的飛雪中,她穿著紅色的羽絨服,一如一團青春的烈焰活躍在白色的世界裏。而她和他在飛舞的雪花中追逐奔跑,她的身上落滿了雪,她的手裏團起一個大雪球,他口中好像大喊著什麼話,但是她卻聽不清楚。
忽魂悸以魄動,恍驚起而長嗟。
“靜心啊。”李俊賢在外麵敲門,呼喚聲一聲高過一聲。
王靜心趕緊收拾收拾起來,穿著睡衣去開門。李俊賢看到她睡眼惺忪,穿著妹妹的卡哇伊的睡衣,真是非常可愛啊。
她不好意思的坐下,兩個人對視了一會,她很快又站起來去洗漱。
李俊賢站在一邊倒是更害羞了。雖然之前住在一個小院裏,也經常見她穿著睡衣的樣子,但如此近距離的微睜的小眼,桃紅的臉蛋,卻是第一次見到。為了緩解這種情緒,他站在窗邊向遠處望去。
王靜心洗漱整理完畢,也站在他身邊隨著他的目光向外望。
果然下雪了。簌簌的雪花飄落在窗戶上,大片大片的,難怪昨晚格外的冷。樹木已經披上了一層白色的外衣,層巒疊嶂的山川也是白茫茫一片。若是以前看到這雪景,王靜心總會在心裏吟誦偉大領袖毛澤東的詞:“北國風光,千裏冰封,萬裏雪飄……”
真想再次穿上紅衣回到那一年的初雪,永遠定格在那個時間吧,時光啊,永遠不要向前走,更不要往後退。王靜心默默想著,就在那裏吧,不要改變……那個穿著紅衣,肆無忌憚的踩雪的快樂女孩,那個從來什麼都信任別人的女孩,那個即使被騙也心懷期待的女孩,那個即使離開故土也不願意接受事實的女孩,那個被認為很傻總是獨自流淚的女孩,那個世界上有很多男人卻隻愛一人的女孩,那個愛一個男人就永遠不會改變的女孩……“我深愛的人啊,為什麼我是這樣的人……”
想著想著,眼淚禁不住的流下來。李俊賢發現了她的眼淚,眼中滿是心疼。他遲疑著伸出手去想要撫摸她的臉,她趕緊回避的側過臉去:“臉沒洗幹淨是嗎?我再去洗洗。”
洗手間裏,王靜心的眼淚肆無忌憚的流淌……去年下初雪的時候,她在雪地裏瘋狂地跑了好久好久,直到累得跌坐在地,李心語把她扶回宿舍。睡到半夜醒了,無論如何睡不著,跑到樓下值班大媽那裏。以後怎麼辦呢?一下雪就這樣,我該怎麼辦呢?世界上有不下雪的地方吧,以後去不下雪的地方好了。
“我給你帶了媽媽熬的湯。”李俊賢看到她終於出來了,打開了食品蓋子,“喝點吧。”
王靜心慢慢的喝著香氣噴噴的熱湯,心裏溫暖了許多。
“那麼,今天還有事情嗎?”她問李俊賢。
“今天還好。我陪你去山上轉轉。”李俊賢說著,把碗筷收拾起來。
在李俊賢的心裏,最近他曾經無數次的嫉妒和嫉恨那個男人。那個男人,最先搶走了王靜心的心;那個男人,最先給王靜心留下了深刻的記憶;那個男人,讓王靜心無論做什麼都想起他;那個男人,讓李俊賢無論做什麼都是第二個人;那個男人,放開了一個如此深愛他地女人。不過,現在,他覺得要感謝那個男人了,感謝他的放手,王靜心才會來到韓國;感謝他的離開,讓李俊賢有機會愛上王靜心。
這樣想著,他們已經出了旅館的門,腳踩在雪地裏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這個幽靜的小鎮,在大雪的襯托下,更加的靜謐。偶爾傳來一兩聲犬吠,偶爾從樹上掉下大塊的雪球。有幾個小孩在樹林旁寬闊的地方打雪仗。這是每個人童年的記憶,他們三五成群,對抗另外一組。男孩比女孩跑得快,總是能出其不意的偷襲。
時不時有雪球落在他們身邊。一個高大結實的小男孩邀請李俊賢加入他們那一組。
“嗯,我和這個姐姐一起加入你們組好啦!”李俊賢點了點頭,又指了指王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