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盛京前塵 第十八章 執意探究 一(1 / 1)

“首先要知道銀珠的病因。”洛安琪光著腳跪坐在座椅上自言自語。立誌要扮演一次偵探角色的她正就著搖曳的燭火,趴在桌前製定“偵案”的流程。

既然陳太醫所開的藥物緩解了銀珠之前的症狀,那麼,他一定知道病因是什麼。或許這個時代的滿人都是信仰薩滿,才會迷信那一切都是巫蠱的法力所致,但她卻不這樣認為。

眼下的問題是要如何才能拿到陳太醫所開的藥方,不過就算拿到了她也看不懂。最直接的辦法是詢問陳太醫本人,但這似乎又很不現實。若是等她和陳太醫攀上交情問出話來,隻怕要花上很長的時間,眼下的情形是不能等的。

那麼當時診斷時都有些誰在場呢?多爾袞去小玉兒屋裏搜查了不在,銀珠病得昏天黑地估計也聽不明白;剩下就是一些丫環仆婦了,其中以貞賢和阿諾蘭兩個貼身丫環離得最近。貞賢就指望不上了,人家是從朝鮮陪嫁過來的婢女,一個朝鮮姑娘,語言基本不通。

洛安琪大大歎了口氣,以前看韓劇就學會兩句:Annyeonghaseyo(你好)、Kamsahamnida(謝謝)。記得第一次用這個和銀珠說話時,銀珠捂著小嘴笑夠了才用漢語答她的話,糗得她差點鑽地縫。

那麼就找阿諾蘭好了。和她交流總不會有問題吧?

其次,是那隻人偶。它是如何到了小玉兒床底下的,這是一個問題。首先洛安琪排除了小玉兒本人做了這件事,那麼她屋裏的人就都是可疑的了。

洛安琪把手頭的毛筆扔到筆架上,歪著腦袋望著紙上那幾行大大小小潦草得自己都快辨認不出來的字跡,眉頭緊皺。

一雙淡然的丹鳳眼忽然浮現在她的眼前。其實說到可疑,有一個人最可疑。多爾袞的另一位側福晉那日蘇,是她站出來說此事可能與巫術有關,之後的全府大搜查中在小玉兒房裏搜出了一隻用於詛咒的人偶。這一切似乎是順理成章,卻順理成章得太過刻意。

這個女人平日裏話不多,從不與其他人有太密切的關係,也不曾開罪過誰。她其實是林丹汗的女兒,正經的成吉思汗嫡傳後裔,如今又被皇太極認作養女,身份顯赫。加上她的母親娜木鍾——當年的察哈爾囊囊太後率領林丹汗殘部投降歸順大金,獻上了傳國寶璽有功不說*,還帶著一萬五千戶的龐大財產,嫁給了皇太極,被封為了麟趾宮貴妃;而她的同父異母兄弟,蘇泰太後之子額哲則被皇太極封為察哈爾部貝勒,並娶了正宮皇後哲哲的女兒馬喀塔為妻。因此雖是多爾袞的側福晉,在府中的地位卻是不低。

在多爾袞這些大小老婆當中,幾乎沒有平凡人家的女兒。小玉兒、那日蘇、李銀珠……無論哪一個也都不是無足重輕的小角色。就眼下的巫蠱事件中,頭號“嫌犯”小玉兒也隻是被關了禁閉,而不是被殺或者被休離什麼的。足見多爾袞心中還是需要衡量利害關係。

這就是政治婚姻。

次日,洛安琪起了個大早。簡單地完成了梳妝打扮這些例行功課之後,她便打發春伶到王府的下人中間去搜集線索。別看這小妮子歲數不大,卻是個機靈孩子。由於洛安琪待她一向寬厚親和,對她就像姐妹一般,她也就忠心耿耿地做了洛安琪的影子。如今在睿親王府這邊,除了多爾袞以外,她是洛安琪唯一信得過的人。

看了一眼昨晚整理的流程,她把那張紙細細折好藏在床褥下麵。然後出了院子徑直前往銀珠的住所去。

昨夜,多爾袞留宿在了銀珠的屋裏,衣不解帶地一直守到天明,又匆匆忙忙上朝去了。洛安琪走進銀珠的屋子時,她已經醒了,蒼白的小臉沒有一絲血色。看見來客,她微微笑了想要掙紮著坐起來,洛安琪趕忙上前按住她,自己則挨著床邊坐了。

“銀珠,你好些了嗎?”

銀珠點點頭,“已經好多了。也沒那麼疼了。”

“昨天……中午之前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奇怪的事?”洛安琪眉頭微蹙。銀珠才十六七歲,根本還是個小孩。大老遠的嫁過來,還遇到這麼詭異的事情,真是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