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擋劍牌再度奏效。阿茹娜非常識相地停止了她的好奇,“那……妹妹的進步還真是神速呀!不愧是我們博爾濟吉特家族的人!”
這話聽起來怎麼也不像是在誇獎她吧。洛安琪聳聳肩,有些意興闌珊,“唉!那總不能讓人等著看笑話吧?我還要在這裏混的呀!”
“咦?哈哈……”阿茹娜忽然朗聲笑了,“其實你根本不用理會特木爾。那家夥刻薄慣了,不過人倒沒什麼壞心眼。”
“嗬嗬,我倒還真沒在意這個。他怎麼看怎麼想,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隻做我自己。我雖不能讓阿爸和額吉以我為榮,可至少不能讓他們丟臉吧。”
說罷,她輕輕躺倒在軟軟的草地上,順手拔了根青草叼在口中,然後將雙臂枕在頭下,愜意地微眯起雙眼,“天好藍,好漂亮啊……”
身旁一陣窸窣的響動,阿茹娜也躺了下來,“是啊!我們蒙古人可是視騰格裏為慈悲仁愛的父親,草原為樂善的母親呢!”
洛安琪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在草原上生活的這段日子,她不僅學會了放羊和擠羊奶,就連煮奶茶、做奶皮子的手藝也是漸長。而更重要的是,她竟能從中體味到無窮的樂趣……於是她不禁迷惑了,自己是不是已經真的把自己當作了烏雲其其格?
她有些自失地笑了笑,輕輕閉上雙眼感受微風拂麵……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忽然響起阿茹娜略帶失落的低語,“明日的祭典,真想去看……”
“咦?什麼祭典?”
阿茹娜緩緩側過臉來,一副凜然高傲的模樣,“我說妹妹,你好歹也是台吉的女兒,家裏的事情你稍微上點心好不好?明日就是五月十三了,旗裏要祭敖包。這麼重要的事情你居然不知道?”
阿茹娜是烏雲其其格的姐姐,雖然隻年長一歲不到,卻經常一副大姐派頭拿得十足。不過洛安琪倒是無所謂,自己若是越來越年輕才好呢。她頓了頓,“是嗎?我隻是發現大家最近似乎在忙著籌備什麼,但是沒人對我說,我也不好到處去問。”
阿茹娜點頭,“也難怪,你剛回家不久。咱們蒙古人每年都要舉行一次祭敖包的大典,祈求神靈保佑草原風調雨順,牧草茂盛,保佑草原五畜興旺,保佑人們吉祥平安。各旗舉行祭祀的日子不盡然一樣,而咱們旗是每年五月十三,到時會有相當隆重的慶典呢!”
“這樣啊……”洛安琪眸光一閃,興奮地拍著手,“我回來的還真是時候,趕上了這樣的盛會。明兒個定要好好的湊湊熱鬧!”
然而身旁的少女卻不似那般興奮。她鼻子裏輕輕哼了一聲,冷淡地說道:“慶典人人可以參加,可是祭典你我都沒機會參加。”
“這是為什麼?”洛安琪翻過身來,用胳膊支起上身趴在草地上,一臉的不解。
阿茹娜直起身,抱膝而坐,眸光淡淡投向遠處,“祭典從不讓女人參加。你我雖是博爾濟吉特家的人,可我們都是女兒家,所以是不能參加的。”
她心下有些不以為然,“咳,不讓參加就不參加唄,那種祭典可能會很隆重很熱鬧,可也不見得有多好玩呀。”
“你就知道玩!”
“我是小孩呀!愛玩是所有小孩的天性嘛!”
阿茹娜苦惱地搖頭,“小孩?姑姑十二歲就出嫁了,你都十四了,還把自己當小孩……”
“哈哈……”
看著妹妹沒心沒肺的笑容,阿茹娜也笑了。可笑著笑著,紅潤的臉蛋竟越來越蒼白。她用力盯著眼前的明豔麵容,忽然歎道:“烏雲其其格,你長得真像阿爸。”
洛安琪一怔,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哦?是嗎?可是我覺得我比較像額吉。”
“不,你更像阿爸,真的……我和塔娜都沒有你那麼像……難道就沒人告訴過你嗎……”阿茹娜咬住唇,轉開臉不再看她。
洛安琪一臉迷惘,竟不知說什麼才好,隻得幹笑兩聲,兀自低下頭去。
<“我看妹妹好生麵善,竟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呀!不如你就和多鐸一樣,叫我玉姐姐吧。”>
<“這位姑娘看來很麵善呢!還是玉兒有眼光,竟能找到這麼個大美人作妹妹。”>
洛安琪機械地用手輕捏自己的臉頰,忽然想起自己與布木布泰、與海蘭珠的初次見麵。當時,那兩人無一例外地說了相似的話。她隻道那是某種客套的場麵話,從未放在心上,但此刻卻不得不用心起來。
難道真的,自己和烏雲其其格有什麼必然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