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信我?」
他搖頭,「也許隻是會錯意了,也許你隻是錯把同情當愛情,赤染,你不需要這樣,我還沒可憐到需要人家同情我的地步……」
「同情?我為什麽要同情你?」
「我從小就知道自己的特別,老實跟你說吧!在白河之關時,我就已經對你那多餘的體貼厭惡透頂了。赤染,你覺得我很無助、很可憐嗎?其實我還過得挺快活的,早就習慣孤獨的人,是不會去害怕孤獨的。再說了,你連我的來曆都不清楚就說什麽喜歡我?你喜歡我是因為這張臉還是這對藍眼睛?」
啪地一聲,少年隻覺得臉頰又麻又辣,他一聲不吭,卻也不以為然。
「原來我在你眼中是這種人嗎?你為何老愛踐踏別人的好意?」
少年別過頭去一刻也不願同他對上,即使留住了人,男人卻感覺得到他的心已越離越遠。「雪舟,可否請你耐心聽我把話說完?」
「該說的,不都已經講了?」
「我不是在跟你說笑。」
「男人喜歡上男人還強迫對方要接受,到底是誰在說笑?」
「你簡直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的是你才對!赤染契,你有什麽資格打我?你根本就沒有資格打我!我不接受你就是踐踏你的好意就是不當真……抱持著這種想法的你,跟那些人有什麽不一樣?」
「雪舟…出手是我不對,我不該被你的言語挑釁,但請你相信,我是真的喜歡你,真的想守護你——」
「感謝你的錯愛,但,不需要。」
「雪舟——」
「再癡纏下去我們可能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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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舟!」
少年揮開他的手,前所未見的堅決動搖了男人的信心。
「到此為止吧!」男人的麵若死灰,讓他首次意識到自己的殘忍,見他站起,身形有些不穩,但還是跨出了腳步,越過了他。
「赤染。」
紙門被推開的瞬間,男人一度忍下了回頭的想望。
「下次見麵,我們還是朋友。」少年淡淡拋下了句話,千瘡百孔的,就像是糊在門上的和紙一個不經意便被指尖破了開,男人佝著背,每走一步便覺得傷口隱隱作痛,盡管有些吃力,他還是闔上了門,退回了本該的分際。
※ ※ ※
對於滿屋子遮掩不住的孤獨,少年不知該如何是好,有一次就捧來栽著白梅樹苗的陶盆,愣愣望了整夜。
「赤染,三天後咱們又要拔營了!」
「去哪兒?」男人頭抬也不抬一逕坐在石頭上擦著他的刀。
「除了清原還有誰可打?聽說那個雪夜叉又向主公獻計了,說什麽他有辦法拿下出雲崎①。」
「雪夜叉?誰啊?」
「還不就是那個雪舟,記得打鶴岡那次嗎?我們才因為他的緣故死了不少弟兄,現在又不安分了。像他這種天生嗜血的人不是夜叉是什麽?虧他長得比女人還美,沒想到竟然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我說伍長,就算咱們跟上頭理念不和說話也用不著這麽難聽吧?」即使已經劃清界線,聽見別人對少年的非議,男人心裏多少還是不太好受。
「事實擺在眼前還怕人家講?咱們武田雖然跟清原交惡已久,但向來也隻是擺個小陣仗充當是活動筋骨的飯後運動,可是打從他來到出羽,咱們這些打前線的可受了不少活罪,主公因為寵幸他連橘大人也給冷落一旁了。」
男人斜了他一眼,「官場上本來就是各憑本事,你有啥好打抱不平的?」
「各憑本事?就不知道他憑的是何種本事了。東北可不比南方,藍眼的稀世美人可不常見啊!」
「伍長!」
「鬼叫什麽!這事早鬧得滿城風雨,就剩下你這個傻小子不知情!」
「什麽事鬧得滿城風雨?伍長你把話講清楚!」
伍長豎起小指,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不可能。」
「怎不可能?你跟他很熟嗎?話說回來,年紀輕輕能夠爬到那個位置上,他也不容易啊!」
男人抿起的唇角緊得像條線,他生氣,但是對自己生氣。他對已經離開這麽久卻還此般放不下的自己,感到非常生氣。
※ ※ ※
鶴岡一役讓少年在孟春趁勝追擊,順利助武田永宗拿下了越後②。
已然掌握東北大半良田的武田因此有恃無恐,撂下豪語半年之內必滅清原良基,徹底展現了他一統東北的決心。
三個月後,武田大軍強涉黑部川夜襲那古之浦,措手不及的清原良基在部眾的突圍之下星夜逃出生天,自此之後,武田東北稱雄。
連戰奏捷的少年深受寵信,武田為籠絡其心,首開先例設立左、右軍師二職,左軍師為橘香川,右軍師自然是雪舟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