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諸神隻不過將“告死鳥”這名頭當成一個普通而旖旎的稱呼罷了,他們所理解的告死鳥含義與它的真正意義相差甚遠。
他們隻以為他是在為死神向世人宣告死亡,而事實上他宣告的自始至終都是死神的死亡。
所以他隻要裝作對告死鳥真正意思一無所覺的樣子,然後照著諸神理解的意思隨意瞎扯便是了。想來夜荒也不會真的肆意妄為到任由自己的弱點被宣揚出去。
嗯,夜荒應該不會……吧?
風燭勉強按捺住心底的不祥預感,他舔了下微微發幹的薄唇後便接著剛才的話說道:
“關於‘死神的告死鳥’這個稱呼,說起它之前還得先說一下中域固有的審判製度。”
“中域雖然獨立於第十宇宙的法規之外,但也並非全無規矩。當某位神明犯下大錯時,三主神那邊會開出一張審判單。”
“那時候我是死神的從屬官,送出的審判單也大多象征著死亡。大概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才會被一些神明稱作是死神的告死鳥吧。”
無論是貴賓席上的一級神明們還是貴賓席外的其他神明,這一刻都沒有出言反駁風燭的話。
因為他們確實就是這麼想的。唯一和風燭的敘述稍微有些區別的,頂多就是他們在告死鳥的這個稱呼裏加上了些許更為晦澀的隱秘妄想罷了。
而這些無法言說的殘忍與惡念他們心知肚明便好,倒也沒必要像個小醜一樣任人觀賞。
風燭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貴賓席上的諸位神明。
和厭惡他人目光的死神不同,這些一級神明並未使用虛擬煙霧來遮掩麵容,他們全然不在乎自己是否在被全宇宙的人注視著。
這也方便了風燭借由他們的表情來推測他們內心的想法。
稍微觀察了幾秒後,風燭便知道自己的說法確實被他們給接受了。然而就在風燭即將鬆了口氣時,首位上那個明明一向寡言少語的死神卻偏偏毫無預兆地開口了。
——“那是他們以為。你也是這麼想的?”
聽到這話後風燭一瞬間氣到有些眼角發紅。
我是怎麼想的?我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打爆你的頭,看看你腦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麼玩意兒!
所以說,明明他都幫自己和死神圓過告死鳥這件事了,這家夥究竟為什麼要上趕著暴露自己的弱點啊?!
“我怎麼想重要嗎?”
“……回答我。”
死神的聲音低啞而平靜,全然聽不出半點喜怒。
隔著那層朦朧的薄霧,風燭壓根就看不清夜荒此刻的表情。他唯一能窺見的隻有對方那既陰鬱又晦暗的暗金色眼眸。
而夜荒那本該毫無動容的瞳孔之中,卻又沉寂著某些晦澀難言的東西。
似是隱忍,似是焦灼,又仿佛這一切都隻是稍縱即逝的幻覺。
無論死神此刻在想什麼,在他問得如此直接的情況下,風燭都無法再避而不談了。他隻好一邊隨意扯出幾個理由,一邊拖著時間去琢磨死神這麼問的用意。
“也許是因為我在中域總是穿著黑色長袍,而長袍背後繡著的恰好是告死鳥的圖騰?”
“繼續。”
繼續什麼啊繼續?
死神那不接受也不否定的態度惹得風燭愈發頭疼起來。可他也沒辦法,誰讓他打不過死神呢?所以他隻能繼續向死神掰扯著理由了。
那身繡著告死鳥圖騰的袍子是負責製作死神衣著的裁縫遞給他的,那也算得上是死神殿的工作服了。他能想出這麼個合情合理的理由解釋告死鳥頭銜的事也是很不容易的好嗎?
“也許是因為我本身就象征著災厄和死亡?”
“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