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綾一驚,身子一個旋轉便遠離身後之人,她抬眸一看,便看見納蘭沐清身上穿著一件青色的長袍,穿戴整齊,就連束發的銀冠也一絲不苟。
他這麼快就穿戴整齊了?
“納蘭沐清,你究竟是什麼想幹什麼?”剛剛那麼羞辱她,現在卻……她怎麼看不懂這個男人?
“淩燁和淩煜是好孩子,沒有人會傷害這般聰慧又無辜的孩子!”
“是嗎?”很明顯,淩綾不信。
“王妃,你還記得五年前,你想學琴的事嗎?”納蘭沐清越過淩綾,走上前麵不遠處有三級台階的地台,地台上麵鋪著一層地毯,隻放著一方琴案,一方茶幾。
“看來,現在不需要了。”玉手拂過琴弦,竟是一首菁華浮夢。他背對這淩綾,仿佛忘記了屋中還有一個人。
淩綾穿好衣服,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上地台,跪坐在納蘭沐清對麵。
“你喜歡這首曲子?我給你彈一次吧,算是謝謝你今日救了念兒。”
拂開納蘭沐清的手,淩綾將琴掉了一個頭,放在自己麵前,便開始彈了起來。
一曲畢,淩綾才睜開眼睛,當她看見麵前的男子灼灼的目光之時,她驚了一下,推開古琴,有些別扭的道:“這把琴極好。”
“它跟了我十幾年!冰魄,很適合你。”納蘭沐清從未像此刻滿足過,曾經他也想過要的得到她,可是從未想過占有她,讓她成為他的女人,他隻是想和她琴瑟相伴,成為知己。
因為他不想辱沒了她,她從身體到靈魂都是幹淨的,就像剛才他的試探,她眼裏心中隻有君宸一人,容不下其他的任何男人,不管他以哪種方式將她占有,或許他們二人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而他便永遠也看不見她對自己笑。
這種感覺很悲哀,就像他從未擁有過她,卻覺得已經失去了千萬次。
“我想見念兒。”不管納蘭沐清想幹什麼,她見過孩子,才能安心。
“我說了,今夜你是我的!沒有君宸,沒有孩子,不行嗎?”納蘭沐清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楚,快的讓人抓不住,淩綾也沒有察覺,隻聽納蘭沐清又道:“王妃,拋開其他,我希望能與你為友,人生難得遇一知己,也算人生一大樂事!”
“朋友?”淩綾有些驚異的抬眸看著納蘭沐清,隻見他眼簾半垂,並未看她,回想起以前,及樂一直都是她的朋友:“其實,及樂……一直是我的朋友,可惜,當時的太天真,被你……”
“在你麵前,我並未掩藏自己不是嗎?其實,我一直未變,現在的你,不過是更了解我罷了!”納蘭沐清有幾分急切,他知道,他的身份一出,淩綾無論如何都會對自己有所芥蒂,何況,以後,他們很有可能在戰場上相遇,那個時候,他們便是敵人。
想到這裏,納蘭沐清有幾分無力,他低笑道:“看來,這都是我的奢求罷了,今天下戰亂四起,我們終究會成為敵人。到那個時候……”
“那個時候,是你和君宸之間的較量,是暨墨和晉源之間的爭鬥,於你我並無矛盾。天下大勢所趨,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不是一兩個人的力量就能避免的。”納蘭沐清的話倒是讓淩綾釋懷了許多,在這亂世,有幾個人是沒有秘密的?君宸,夙阡陌,就連她的九兒也有著自己勢力,何況是納蘭沐清?
而且,他確實沒有傷害過自己,反而……淩綾的眸光落在納蘭沐清的胳膊之上,五年前,為了幫自己救君宸,他忍受著切膚之痛,將帶毒的箭頭折斷隱藏在自己的血肉之中,這樣的恩情,又豈能那樣輕易抹殺?更不說,昨天他還救了念兒。
想到這裏,淩綾心中倒有些好奇,納蘭沐清乃皇嗣,為何會淪落在暨墨青樓?他到底是經曆了什麼?
淩綾的話讓納蘭沐清心中一驚,也突然升起一股暖意和竊喜,是了,她那般善良單純,又怎麼會因為他的隱瞞而對自己懷恨在心?想到這裏,納蘭沐清的眸色清亮了幾分,他朝淩綾笑道:“那如此,我便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洗耳恭聽!”淩綾綻顏一笑。
“從前有一個皇帝,他年輕時生性風流,性格更是陰晴不定,後宮佳麗,彙集來自各方美人,就算如此,也滿足不了他的心。一次,他南下私訪,相中了一名樓身家清白的歌妓,那歌妓雖然身份卑賤,卻才貌雙全,堪稱國色,皇帝一眼便看中了她,並且對她一擲千金,與她彈琴作樂,一連月餘。後來,那名歌妓終於淪陷!可是不久,皇帝便擺駕回宮!”
“後來呢?”淩綾聽的出神,不由自主的詢問附和。
“那名歌妓有了孩子,她本以為皇帝會為她贖身,帶她離開,卻不對方不辭而別。她想要去找皇帝,卻沒有任何關於對方身份的消息,後來她才知道,就連對方的名和姓都是假的。”
“她很傷心吧?”淩綾為那名歌妓不值。
“傷心?心中有希望,又何來傷心之說?那名歌妓不相信對方是無情之人,心中一直都藏著一種希望,她哪裏都不敢去,就怕他來了找不到她,所以一直留在樓裏,直至她的孩子七歲大。她很愛那個兒子,給他取名沐楽,寓意沐浴快樂之意。並且親手教他琴棋書畫,甚至請了師傅教他騎射武藝。她曾經對那個孩子說過,他父親氣質超群,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人,雖然她不奢求他今生隻有她一個,也不奢求他隻有沐楽一個孩子,可是她卻希望沐楽是他最優秀的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