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想著我趕忙三下五除二地抓住另一根比較粗壯的樹枝,快速地爬了上去。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我和杜小雅相互捂住了嘴巴。
這個時候我都忘記了她是我婆婆。
我們屏住呼吸,大氣也不敢喘。
現在天色微微昏暗下來了,冬令時的天黑的格外早。
大柱、獨眼還有好幾個村民,其中兩個人舉著火把朝小賣部這邊跑來。
還好我和杜小雅上樹上得快,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獨眼龍的腦袋上纏了一圈紗布,一隻眼睛看不到,所以看上去愈發猙獰了。
我看到其中一個村民,朝著小賣部走去。
很快的,就出來一個不太高的男人,微胖,黑不拉幾的,戴著眼鏡。
那個村民操著一口糙味兒的方言問,“看到兩個嫚了沒?”
“沒有,今天一天都沒人。”小賣部的老板懶洋洋打了個哈欠。
我著實佩服杜小雅的心思縝密,這個老板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還好我沒進去,否則現在應該就被送回去暴揍一頓了。
“那兩個該死的臭女人,賤貨,被老子找到狠狠揍扁她們!”
說話的是獨眼,麵色陰險,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牙齒都在發抖。
一想到若是被發現,我和杜小雅真的就玩完了!!
越是這麼想,我就發抖的越是厲害,杜小雅在我胳膊上擰了一下,示意我千萬不要出聲。
杜小雅的心理素質比我好太多,我用力點點頭,隻感覺到什麼東西紛紛揚揚落下,低頭一看,因為我身子晃動的緣故,好幾片樹葉紛紛落下,正好落在大柱的肩膀上。
大柱像是察覺到什麼,倏然抬頭,朝著我這邊看過去——
我倆對視了!
那一刻我心髒都不跳了!
我眼淚嘩啦一下就淌出來,拚命對著大柱瘋狂搖頭,用眼神苦苦地哀求他千萬不要告發我。
大柱盯著我看了半晌,嘴唇動了動,然後什麼話都沒說。
他在低頭的那一刻,我看到從他眼底閃過的一抹異樣的情緒,類似於傷感,又類似於不舍。
不過這個時候我可算是稍稍放下心來,聽到大柱動了動一個村民的胳膊,道,“我覺得她們有可能是掉下山崖,或者躲在莊稼地裏麵,我們還是回去吧。”
“唉大柱啊,可憐你了,花了那麼多錢,才討的老婆就這麼沒了。”
大柱搖了搖頭,幾個人就這麼回去了。
我的眼淚一直流一直流,是被嚇的。
我心裏放鬆下來的同時,又覺得酸酸的。
直到村民們走遠了,小賣部的老板也回到了店裏,我和杜小雅這才鬆了口氣。
杜小雅衝我笑笑,“看來好人也是有好報的。”
我歎了口氣,“我感覺大柱挺好的,他剛剛看見我了呢。”
“是嗎,他竟然沒告發你,看樣子大柱還不錯,不過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萬一中途他們又突然回來怎麼辦?”
“嗯,我們等會就下去走吧,天都黑了,小賣部老板應該注意不到咱倆。”我說。
杜小雅點點頭,我倆相互攙扶著下樹嗎,然後貓著腰飛快地竄過小賣部。
這過了第一個關卡,越往前走,前麵越是泥濘不平,彎彎曲曲的,就沒個直路。
我都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會有這麼貧苦落後的地方,杜小雅告訴我說,還有比這更難走的山路,隻不過是我沒見到罷了。
杜小雅她自己也不知道前方通往哪裏,因為上一次她出逃,就是在小賣部這裏被抓了。
我倆好歹是逃脫了大半截,事實上若是沒有大柱給我打掩護,現在我和杜小雅也不可能繼續前行。
再往前走,足足走了一個多小時,又看到了一個村莊。
跟之前大柱那個村莊差不多。
我看著杜小雅,心頭猛地慌亂起來,“怎麼辦,我總感覺這個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嗯,這附近拐賣婦女的村莊很多,大多數都是村村相護,咱倆若是進了村,說不定還會被抓住,被拐賣到別的地方去。”
換言之,碰上大柱那樣憨厚樸實的農民是我好運氣,若是碰上跟獨眼龍這樣的,我八輩子都逃不出去。
“我們先找地方躲起來,等到深夜兩三點沒人的時候,再從村子過去,不然這兒早上和晚上人居多,碰上麵了不太好。”杜小雅比我有經驗。
我趕忙點頭,環顧四周,陰森森的都是村莊和莊稼,不由歎氣一聲,“這兒怎麼連個自助電話亭都沒有,報警也好啊。”
杜小雅用無奈的眼神看我,“你不知道這都是村村相護、官官相護的嗎?就算你報警了,也是打給當地的派出所罷了,這種事情誰會管,管了最後麻煩的是自己。”
說的也是。
真要是報警了,說不定我們都沒辦法活著離開這個村子。
我們這個時候隻能靠自己,還有薄芷。
我隻要一想到薄芷,鼻子又發酸。
“哎你們該不會是想逃走的女——”
話還未說完,我一把捂住了麵前男孩的嘴。
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混小子,目測剛成年的樣子,相貌一般,皮膚黝黑,不過好歹比大柱和獨眼看得過去。
我惡狠狠瞪他,威脅道,“你再敢多說一個字,我現在就殺了你!!”
我覺得我真的能殺了他,你沒體會到那種痛苦,沒人知道當時我是多麼多麼迫切地想要早點逃離這個地方,想要早點出去。
杜小雅隨身攜帶著一把小刀,從口袋掏出刀子之後,明晃晃的刀子對準了男孩的脖子。
男孩嚇得趕忙擺手,一邊示意我鬆開他的嘴。
我不鬆,繼續陰狠地道,“實話告訴你,我倆不是這個村的,我們跟你這個村八竿子打不到一邊去,你帶我們走,不然現在就殺了你!”
“……”他點點頭,還是示意我鬆開他。
我不鬆開,“你帶我們走,離開了再放過你!”
從來沒想到我自己這個軟包子,也會有這麼霸氣淩厲的一天。
現在我才知道人都是被逼出來的,沒人天生就是硬骨頭。
那個少年用力點頭,然後我和杜小雅就像是押送囚犯的士兵似的,一人按著那個少年的肩膀,然後叫他帶我們到安全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