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涼從辦公大樓出來,眼神就灰了。昨夜的短信,還有那個叫棉的人,重新回到她的腦海,相互穿梭交織著。她將小包抱在胸前,打算穿過馬路到對車的站台等車。恍惚之間,她忽略了對麵綠燈轉正向零跳近的數字,當她踏上斑馬線走了幾步,綠燈轉換成紅色,側邊的車輛開始前行。她本能往後退,可右轉的車輛也疾疾駛來,差點就撞上了。司機怒火衝天,搖下窗戶衝她大吼,繼而罵罵咧咧走遠了。
四周等紅燈的行人帶著同情但又活該的眼睛看著她。她將頭揚起,望向天空,不讓眼淚掉下來。這一幕,恰好被站在窗戶前接電話的秦書令看見了,他有些吃驚,那天看到的她,如春風一樣明麗淡雅,而今天的她,卻是這般失魂落魄。
有時候感覺來得很奇怪,在這一刻,秦書令忽然感覺自己的心在這一刻柔軟起來,為樓下那個在短短幾天時間內在不同的場合所遇見的女子,他甚至有種追到樓下和她攀談的想法。當然,這隻是內心一閃而過的念頭,他還沒有衝動到到如此莽撞。他默默地站在窗口,看她過馬路,低頭走路,最後,一輛公交車載著她而去。
坐在公交車上,蘇清涼拿出手機。沒有一個電話,也沒有一條短信。回想起和他之間從一開始到現在,一直都是她在等待,守候,是她在用力愛,而他,總是在忽略,在冷落,他甚至不屑和她交流。可她仍然願意這麼做,她有信心等到他動心,但卻沒勇氣承受他愛上別人。
我該怎麼辦?蘇清涼望向窗外,在心裏長歎一口氣。車輛在城中心穿行,街上行人步履匆匆,偶爾能見親昵依偎著的情侶與從眼前掠過。她像丟了魂一般去商場買了各種用品,結帳的時候才發現身上的現金不夠,銀行卡又忘記拿了。收銀員認為她存心不買,很直接地朝她翻白眼,後麵排隊的顧客也抱怨聲連連,她如同喪家之犬灰溜溜地走出商場,再望望天,灰了。
好像又要下雨。
果然,人還沒到小區,大雨就傾盆而至。她用包遮住頭發,在雨中奮力疾跑。尷尬,狼狽,委屈,傷心,種種情緒隨著雨水和淚水,一起在她的臉龐滑落。
到家不久,電話響起。還是家裏。
“喂。”
“蘇清涼,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掉了?為什麼不回家吃飯?你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電話那邊,媽媽姚誌芬的聲音如同爆竹,劈劈啪啪地傳來。
蘇清涼一愣。什麼日子?眼睛不由自主往日曆上望去,農曆十二月初十。天哪,是爸爸的生日!蘇清涼懊惱極了,為自己的粗心,也為自己早上拒絕了爸爸那通帶著無限希望與歡欣的電話。
“誌芬,涼兒有事,你就別為難她了,下次回也是一樣的。”爸爸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
“我回,我回,”她迭聲答應,“我馬上就回,你們等我哦,不準提前吃哦。”
“你個沒良心的,嫁了老公就忘了爹娘。我還以為你記得呢!就等著你回了,誰知道剛才聽你爸說你不回了,我告訴你,你爸寬宏大量,我可沒那麼好說話。”姚誌芬依然喋喋不休,語氣倒和緩了不少,“記得叫上戚展銘。”
蘇清涼一愣,還是答應,“好。”
電話一斷,她為難了。要不要叫上他?不叫!他昨晚那麼平靜,手機裏明明裝了曖昧,他還裝得跟沒事人一樣!另一個聲音卻在勸阻,叫上他吧,今天是爸爸的生日,讓他老人家高興高興也好!
最終她撥通了戚展銘的電話。
麵對蘇清涼的電話,戚展銘懷著一種複雜的心情按下了接聽健。這一天以來,他覺得心情無比沉重。一方麵是柯一棉留給她的背影,他不得不去作各種猜測;另一方麵則是昨夜蘇清涼麵對他的拉扯時作出的的那一下猛烈的掙紮。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深知自己並不愛她,所以從來不打算向她彙報自己的一切。他也習慣了她逆來順受的樣子,但昨天,她卻哀怨地表達了她的不滿,這令他慚愧。他還沒有冷漠可以目空一切我行我素你奈我何的地步,對於這個夜夜睡在自己枕邊的人,他還是沒辦法做到漠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