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一棉手扶住身旁的椅子,木訥地點點頭,“我知道了,謝謝你如此坦白。”
戚展銘無不心酸難受,他對她說出了這番傷害的話,她還要謝謝他。見她搖晃,忙上前扶住她,“一棉……”
柯一銘擺擺手,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我真的知道了。我尊重你的決定。”說雖這麼說,但眼裏的眼淚,卻猶如決堤的洪水,湧流不止。
戚展銘還想說什麼,卻被柯一棉再次擺手喊停。
她說她需要冷靜,讓他離開。
他不敢挪動步子。
柯一棉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強顏歡笑,“你放心,我不會想不開的。我隻是需要時間,好好消化而已,我沒事,你放心,啊。”
戚展銘還是猶豫,他是真的擔心。但在柯一棉的再三要求下,不得不漸漸轉身離去。
在回去的路上,戚展銘悲傷不已。他擔心的事終於發生,或者,柯一棉從此以後永遠都無法原諒他。如果真的這樣,那麼,他也不會快樂。她曾經是他的信念,給了他前所未有的溫暖,如今,這份感覺卻在他的遲鈍中漸漸流失。
他記起了席江曾經對他說過的話,說他冷漠,遲鈍,後知後覺。是的,正是這份冷漠與後知後覺,讓他失去蘇清涼,也因此將柯一棉牽扯進來。如果不是他無時不刻在柯一棉麵前表現他的感情,那麼,柯一棉也不會沉陷其中。
他知道,他知道的。千錯萬錯,錯在他自己。
想著想著,他的眼淚一點點地溢出眼眶。他已經傷害了兩個女人,應該拿什麼去贖罪?
和他探身而過的人們,好奇地看著一個胡須冗長衣著不整的男人,旁若無人地流著淚。
他回到醫院的時候,邱夏也處理完了手頭上的工作,提前到達了醫院。她看到一臉頹敗的戚展銘,問,“你去哪兒了?”
他搖搖頭,“出去走了走。”
邱夏狐疑,但也沒有精力再細問。眼睛,任何事都比不上蘇清涼的病情。這時候,醫生照例過來檢查,他們全體退到病房外。過了幾分鍾,醫生走出來,麵色疑重地告訴他們:“病人有發燒的跡象。”
邱夏的戚展銘同時一驚,“怎麼會發燒?”
喬麗也表示驚訝,“十分鍾之前我還摸了她的額頭,沒什麼問題啊。”
醫生解釋:“潛在的,隻是跡象。但願意不要真的發燒,不然會非常麻煩。說到底還是身體底子的問題。一般情況下,病人都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但有些人身體底子薄,抵抗能力相當差。”
邱夏整個身體一震,腿都軟了。戚展銘和喬麗見她差點跌下去,雙雙扶住她。邱夏定定神,帶著哭腔問醫生,“現在應該怎麼辦?”
“先拿冰敷一下。”醫生說完,去吩咐護理人員了。剩下的幾個人愣在原地。邱夏喃喃自語,“蘇清涼如果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也不想活了。”
戚展銘跌坐在旁邊的長椅上,“我也永遠原諒不了自己。”
喬麗也焦急,可也束手無策。這個從小生活在富裕的家庭環境下的優越女子,在此時此刻徹底明白,在生命麵前,世上最金貴的,不是金錢與利益,而是健康與情義。
幾個人一直在醫院坐到晚上。梁誌出去過一趟,回來的時候帶來了香氣四溢的飯菜,但每個人都沒有心思吃。他們盯著蘇清涼,希望她突然幽幽醒來,然後朝他們無厘頭地問一句,“我這是在哪兒?”
但現實總是離期待差很遠。
到了八點多,梁誌有事,離去。再夜一點,秦書令趕來了。
邱夏問,“你怎麼來了?秦董呢?”
“他休息了。”他答。
邱夏擔心。秦書令卻說,“你放心,我已經將表姐叫過來了,她現在在我家裏,有什麼事,她會第一時間通知我。”
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秦書令揚一揚手上的袋子,“大家都餓了吧?我買了些東西,充充饑吧。”於是打開袋子,一盒一盒遞到各人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