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愣,歪著頭回憶了一番,繼而哭中帶笑,“是的,他是我的前夫,他說他一直深愛我。”
“既然這樣,為什麼不去找他?如果我沒看錯,你對他也是有感情的。”
“我不能去找他。我一去找他,另一個家就要散了。”她說,語氣有些幽怨,“我要是能狠心一點就好了。”
“為什麼?”他追問。
“我這麼跟你說吧,有一個女人,千方百計地搶走了我的前夫,並懷了他的孩子。我前夫為了負責任,所以不得不和我離婚,娶了她。其實我知道,我前夫一直深愛著我,隻是,責任和道義讓他必須去選擇麵對。他說,在愛情人道義麵前,他隻好傷害我。他說我很堅強,我不會有事的,可他並不知道,我為此喝得酩酊大醉,躺在天安門廣場,結果被人抬著回去……”
那個時候,他也有微微醉意,聽後,不由得義憤填膺,一巴掌拍在茶幾桌上,喝道,“說,那個搶走你丈夫的女人,是個什麼樣的女人?怎麼可以這麼無恥?”
她又歪著腦袋想了下,然後笑中帶淚,喃喃道,“是個怎樣的女人呢?讓我想想啊,長得有幾分姿色,但好像經曆過滄桑似的,有一個嫵媚的名字,哦叫什麼來著,阿柔,對,張阿柔。”
席江記得,聽到這裏,他渾身如同被雷擊中一般,整個人清醒了過來。他粗暴地搖著柯一棉的胳膊,問,“叫什麼,叫什麼?”
“阿柔啊,張阿柔。是我前夫的下屬,好像也是嘉城這一帶的人,我前夫知道她是嘉城這邊的,愛屋及烏,對她特別照顧,後來呢……就好上了。”
“有她的照片嗎?”
“有。”柯一棉癡癡笑,轉身進房間去找照片,半分鍾後,一張相片遞在他眼前,醉醺醺地說,“我留下這張照片,原本是打算在我憤恨時拿剪刀戳她的頭來著,但最終下不了手,她抱著孩子,孩子是無辜的,我怕傷著他……來,席江,你幫我看看,她到底有沒有我漂亮,有沒有我好……”
當時的他,拿著照片,久久不敢望一眼。最終,他看了。幾乎是第一眼,他就確定了,照片上的阿柔,就是他曾經的阿柔,除了笑容有些滄桑之外,一切似乎從未變過,細細的眉,倔強的嘴……當時的他,酒醒了,人也徹底崩潰。如果柯一棉說的屬實,那麼,這些年,究竟發生了什麼?讓阿柔不惜一切做了這些?
痛,揪心的痛。
酒喝完之後,席江又下樓,去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買了幾瓶啤酒,兩個人圍坐著喝到天亮。
後來的幾天,他和柯一棉又見過麵。也許是為了感激他,感激他在她最無助的時候,停下來陪她,柯一棉邀他一起吃飯。用餐過程中,柯一棉想起了酒醉那晚聊天內容,笑問他,“你去北京找什麼人?老相好嗎?”
他答,“是的。”
“沒找到?”
“當時沒找到,現在找到了。”
柯一棉不解。
席江並沒有正麵解疑,而是說,“如果說我曾經的心人上,搶走了你的心上人,你相信嗎?”
柯一棉起初還沒有明白過來,後來她聯想起他們那天晚上談話的始末,以及找照片的事,突然驚恐,“她是……張阿柔?”
席江點點頭,“是。”
柯一棉陷到座位上,久久沒有出聲,此後,發出笑聲,“真是天意弄人。”
一句天意弄人,似乎淡化了所有恩怨情仇。但席江卻因此震憾。一是為用這樣的方式得到了關於阿柔的消息,二是對柯一棉的感觀的改變,由當時的質疑,到此刻的敬佩。隻因為柯一棉對他坦白說“我不能去找他。我一去找他,另一個家就要散了”。說到底她是善良的,為了不破壞另一個家,她選擇了隱忍。如果她能殘忍一點,去破壞又何妨?是你先破壞我的。但她沒有。
這一點令席江感歎。即便故事的另一位主角不是阿柔,他也同樣感歎。
他追上去,柯一棉正站在醫院大門口張望著,準備招手攔出租,見他追上,便笑,“別擔心我。我既然說了以後做朋友,就不會再為難他們。說到底,我也不好的地方,如果我不介入,他們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蘇清涼都沒有怪我,我又有什麼資格去責怪或者怨恨他們?你說是不是?放心吧,我沒事。我向你保證,絕對不會一哭二鬧三上吊。我真的是要回去寫稿子。”
席江笑笑,“我相信你。我來送你,純粹出於個人意願,與他們無關。”
這個理由很充分,柯一棉也笑了笑,算是接納。
這天晚上,蘇清涼,喬麗、邱夏、戚展銘四個人圍在邱夏的小公寓裏。吃罷飯,戚展銘主動提出要給蘇媽媽打電話。
邱夏乍舌,瞪瞪眼:“我就不信你不怕被罵!”
蘇清涼也勸他,“打電話的事不必操之過急,還是過一段時間再說吧,等我和我媽說了我們的事之後再打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