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娘托人來吩咐我說先前罰的刷桶,還是由我刷,那人還說雲娘是個賞罰分明的人,無規矩不成方圓。
我自然是理解的,雲娘要在人前立威,可不能失了人心。
子時還未到,我便已經困得打起了瞌睡,雖說這侍衛的宵夜不用我負責,可那潲水桶我卻還得刷。
待那馬車帶著桶回來,我已經等了半個時辰了,他們見我亦是點頭哈腰問候:“惜音姑娘,讓你久等了。”
樣子足像看見了小姐似的,我亦禮貌回應,待他們走了,我挽起袖子刷了起來。
這潲水還是像之前一樣讓人犯嘔,可說到底我還是習慣了,倒是有些想念這味道起來了。
我口裏咿呀咿呀唱著,明日老張特地叮囑我說要早起,說要采資,這活正是我的,如今刷幾個潲水桶又能如何,晚睡又如何?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刷桶的小行家,大風大雨地在刷桶,左一個,右一個,刷完一個還有一個,不知還有多少個~”
“你說有幾個,目光所至不過八個。”
身後響起熟悉的聲音,我狂喜,原以為見他已是不易,卻沒想他又來了。
“小夕!”
我回頭去看,卻沒發現他,正詫異,他又說:“屋頂上呢!”
我抬頭去看,見他一身白衣躺在月下屋頂,右手托腮,左手搖著衣擺打圈圈。
“許久不見你了,聽說你染了風寒?”
我慚愧點頭:“你怎知我今日在此?”
“我素來愛看風景,老爺睡了我就到處溜達,正巧碰上你又在刷桶了。”
他緩緩起身,踩得瓦片咯吱響,完全拿他沒有辦法,我起身迎向他,算是感謝他默默為我做的一切。
“你作甚?”
我抬頭望他說:“你不是要下來,我接著你。”
“當真?”
他嬉笑,我擦了擦手上的潲水回應:“當真,快下來!”
他便真跳了,我原以為他一個練武的人再怎麼也是飛簷走壁,我不過是客套一句,他便真的砸了過來,像個豬一樣。
我覺得我已經十六歲了,怎麼還這麼幼稚,做起了這等傻事。
他倒好,哈哈笑個不停,完全沒有愧疚之心,當真以為我隻是偶感風寒才舍得這麼欺負我麼?
這如癡如醉的月夜,竟被他戲弄得麵紅耳赤。
“你可別笑了,還不是因為你!”
我從地上起來,一臉生氣,他道:“你還別說,認識你的那天你就是這麼凶,現在看來你是好了。”
“年紀輕輕不學好,學調戲姑娘!”
他往我身前跳了一步說:“好久沒見你了,快跟我說說!”
“說什麼?”
他呆了呆問我:“想不想我....送的烤鴨?”
我覺得他輕薄,怎麼跟現代人一套一套的情話,便回他說:“當然不想,這幾日病著沒有味口,都是喝的藥湯。”
他心疼了一刻,托著下巴說:“說得也是,明日給你帶些補身子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