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她曾經因為爸爸的原因,被四周的人取笑,還有欺負,可她全部忍了下來,直到麵對自己的媽媽時,才哭著問她:她是不是沒有爸爸?
那些年來,嫻姨從來沒有在她的麵前提及過她的爸爸,而她,也在一次次的成長中,終於知道了,有些事,是不可以去窺視的。
後來,她成大了,沒有再哭了。
可今天,這反常的表現,是這些年來,他首次看到她哭泣的表情。
靜幽垂低的頭,隱藏了她顫動的眼睫。
今天的她,真的沒有辦法可以很好地控製著自己的情緒。
在接到消息的那一刻,漫天的寒意直襲上心頭,開始時,她可以努力壓製,可在看到媽媽那樣了無生息的樣子後,她心底那道僅餘的堤,塌了。
這個時候,她真的很想找到一個依附,想要一個胸膛,讓她靜靜地靠著,讓她知道,背後還有一股力量在支撐她,讓她努力地走下去。
然,沒有,她能靠的,就隻有她自己。
眸光,在顫動間,對上了身下那隻通紅的手心,她的目光輕晃了一下,隨後輕眨眼睫,抬高了頭。
“我的手,受傷了。”很蹩腳的解釋,可也很現實的解釋。
自小她就怕痛,這個借口可以很好地抵擋了解民浩的追問。
“你的手,怎麼回事!”當靜幽將那隻受傷的右手舉在他的眼前時,民浩緊張地捉著她的手腕,沉聲低喝。
這刻,那隻瘦弱薄削的手心被一層層的血紅紗布裹著,曾經的白,現在隻餘手背那一小塊了。
“我不小心打破了玻璃杯,被它割傷了。”她看著他緊張得沉下的臉色,緩緩開口,末了不忘加上一句,“真的好痛!”
他小心地捧著她的小手,隻感覺到內心湧上了一股鈍鈍的痛。
“怎麼又流血了?”他的聲音有點沙啞,指尖在碰觸那層觸目驚心的紗布時,低顫了一下。
“剛才在公交車上,被人撞了一下,然後打到了扶手欄,所以痛得沒能止住淚水。”她很好地將前因後果串連起來,為了就是消除他心底的疑慮。
“笨蛋,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呢?”他責備地罵她一句,滿臉心痛地捧著她的小手細細端詳。“我幫你重新包紮吧。”
“好!”她點頭答應了,跟著他,走到附近一個石頭上坐著。
將包裏的藥掏了出來,讓他為她替換。
她看著他小心翼翼的表情,內心暖暖地一熱,鼻頭裏,有點酸酸的,就要落下淚來。
奮力一揚,她上仰眼睫,逼退湧上來的淚水,再低頭,看著他專注的神情,竟不自覺問出口了:“民浩,如果我想問你借幾萬塊錢,你身上有嗎?”
她不知道現在家裏有多少錢,可,如果他有這個能力,她希望他能幫助她。
在這個最彷徨無助的時候,她才發現,原來自己竟是這樣地孱弱,不堪一擊。
“你要這麼多錢幹什麼?”民浩拆著紗布的手,停在原處,抬頭望向她低垂的臉,他疑惑地問。
靜幽一向過著節約的生活,突然之間,竟會向他借幾萬元的金錢,是出了什麼事嗎?
“不是我,”靜幽輕輕抿唇,淡定地對上他疑慮的雙眼,“還記得上次,我去H市後,和你說過,我好朋友的媽媽當晚被發現了糖尿病嗎?”
民浩點了點頭。
那天,在她家裏,他和她吃完晚飯後,一如以往地坐在小小的庭院裏,小小聲地交談。
也是在那次交談裏得知,靜幽朋友的媽媽出事了。
“她們家本來就不富俗的,在這些天裏的花費讓她們略感不安,深怕以後沒有足夠的金錢應對,可我身上哪有這麼多錢,所以就問問你看。”靜幽眼珠靜靜的,沒有絲毫的不安閃動。
民浩沉沉地看她,在研究她話中的真確性後,才抱歉地搖頭。
“我的錢都用在購買伺服器上了,那台機器用掉了我這些年來的積儲,還有爸媽的血汗錢。”雖說這陣子的他已經接到了幾個項目,可目前為止,還沒有客人將錢打入他的帳號裏。
他現在是剛起步,需要賺取的是名氣,費用這些,自然是急不得。
“這樣啊,沒關係啊。”無可避免地出現了一些失望,靜幽淺淺回應,“我讓她問問其她朋友吧,反正她這些錢也不是很急著要的。”
“小幽,抱歉啊,幫不了你的朋友!”民浩捧著她的手,不好意思地道歉。
“傻瓜,說什麼呢,你也沒有辦法啊。”她勉強地笑笑,卻無法掀起像樣的弧度,低下頭,她重新對上自己的雙手,逃避地說,“民浩,我的手好痛。”
“你再忍忍,我現在立即幫你包紮好。”民浩一聽,立即低下頭,小心翼翼地將未拆完的紗布拆除。
當裏麵的情景躍進眼底,他目光一沉,有點生氣地責備:“你怎麼會讓自己受到這麼重的傷?”
眼前,那隻小小的手心裏,是鮮紅一片,那大幅度的傷痕令他的心再次緊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