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辦不到麼,那就去死好了。”
他一臉春意速成寒冬,語中似有風刀霜劍,殺意凜凜。
我惶然低頭,此時此刻深刻體會到了何為伴君如伴虎,真真是翻臉快過翻書。強權之下,命如螻蟻草菅,由不得你不低頭。
我隻好說:“陛下能否讓草民先見見那個人,再根據具體情況,想具體辦法。”
昶帝一揚下頜:“向鈞,帶她去。”
我和容昇被“請”入一頂輦車。我有種虎口脫險但並未逃離虎穴的感慨。
自小我便立誌做一名神醫,主攻長生不老,雖治了不少相思病,卻沒當過紅娘。這第一次幹牽線搭橋的勾當,居然牽的還是昶帝的線,若是牽不上,便要小命嗚呼,我心下一片愁雲慘霧,糾結不已。
容昇果然是來看熱鬧的,似笑非笑地抿著薄唇,閑逸優雅地飲著車中的茶水,作壁上觀。
我忍不住對著他發牢騷:“都說每個人生來腳上都栓了月老的紅線,有那命定的姻緣。你說這昶帝後宮放著三千佳麗,他還惦記著吃外食,那兩隻腳脖子夠使麼?”
容昇噗地一聲,口中茶水噴了出來。
我悻悻抹了一把臉,深感此行任務艱巨。
見到昶帝意中人的那一刻,我心尖一顫……任務的艱巨完全超出我的想象。
第 7 章
昶帝信道,京城大大小小的道觀無數,上清觀是其中翹楚。向鈞將我領進道觀時,我滿腹疑惑,不是來見昶帝的意中人麼?為何來此?
向鈞徑直將我領進道觀後的一處幽靜宅院,指著林蔭樹下的一位女子道:“那便是陛下的心上人,明慧。”
我一眼看去,心裏咯噔一聲,原來,昶帝他老人家喜歡的女人,是個女道士!
那女道士站在一叢芭蕉樹前,綠影之中單薄高挑,一襲青色道袍隨風飄逸,遠看頗有幾分道骨仙風。
本來隱隱還抱著幾分希望的我,一看她的身份,頓時覺得牽成這條紅線的可能性為零。向道修仙之人,求得是長生不老,得道成仙,又豈會被紅塵中的情愛所迷。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牽不成紅線我便要駕鶴西去,無奈之下,我隻好硬著頭皮走上前去。
明慧聽見動靜,轉過身來。看清她容顏的那一刻我又大大吃了一驚。
驚的不是豔,而是不豔。
我以為能讓昶帝害上相思病的女子,不知如何的傾國傾城,顛倒眾生,實在沒想到卻是一個冷若寒霜的女子,甚至算不得似花似玉,說是如冰似玉倒挺合適。
皇宮入眼所見的女人幾乎個個都算得是花容月貌,沉魚落雁。若說後宮佳麗如那色彩明豔的細致工筆,眼前這位便是清淡的水墨寫意,與那後宮的繁花似錦,富貴雍容簡直就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味道。
再美的容顏看多了也會平淡,如同頓頓大魚大肉,見到一根青蔥,就會眼冒綠光。眼前的明慧,絕不是一棵青蔥,乃是一塊豆腐。她算不得傾國傾城,但那肌膚,卻是我見過的最白最細,日光之下,竟如淨瓷一般泛著光,白得通透無暇。在她跟前說話,竟然不敢出氣,生怕吹破了她的容顏。
向鈞和顏悅色道:“明慧姑娘,這位是神醫莫歸的弟子,陛下請她來,勸勸姑娘。”
明慧立刻露出不耐厭煩之色,顯然,向左使因為昶帝的緣故,成了不受歡迎之人。我也不例外,她看我的目光也是清清冷冷的一瞥,帶著不善。
我也不想這樣,但是,身為一枚“愛卿”,我也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