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段(2 / 3)

取驪珠乃是九死一生之事,縱然方才昶帝賜了婚,他也犯不著為我去送死。若我長的如眉嫵一般美貌傾城,或可認為他是對我一見傾心,願意為我出生入死,但我這般容顏,委實沒有這個自信,認為初見第一麵就可以讓他為我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他為何如此?

容昇的目光落在我頸上,緩緩道:“莫歸曾遺下一幅星圖,我願帶人出海,去尋養神芝。”

我望著他,心裏的震驚無以複加,他曾在太醫院裏對我說過,有他在,不會讓我死。他素來喜歡玩笑調侃,當時我並未在意,也並未當真,而此刻,真的見他救我,我又驚又疑。

他為何要救我,難道是因為我是莫歸的弟子,而他是師父的至交?可是為了一個至交的弟子,而去冒險,甚至可能丟掉性命,我總覺得這個理由不是很讓人信服,至少我自己都無法信服。

山窮水複之際的柳暗花明,疑竇重重,霧靄深深。但不管元昭和容昇出手相救的理由是什麼,能在生死之際,突然發現有人並不想你死,委實是件讓人死而無憾的事情。活在世間十七年,並不是白活一場。

昶帝收回了我頸上的劍,目光如炬緊盯容昇:“好,朕信你一次。”他手中長劍指向向鈞,“速領一支禦林軍送她前往東海。元昭精選二百名水性極好的神武軍,即刻啟程往碧月湖。”

號令完畢,他語氣驟然一冷:“三日後,若是你們空手而回,正好與明慧一起下葬。”

承天門前一片死寂,昶帝的厲聲訓斥縈繞在每一個人的耳畔,一股無形的殺氣久久不去。這一刻的他,仿佛是世上最深情的人,儼然也是最無情的人。

明慧被送回到掬月苑,昶帝喝退眾人,命我為她更衣縫傷。

麵對明慧,我悲傷難抑,剛才還是活色生香的一個人,現在卻如一塊破碎的冷玉。身為醫者,我總是希望所有的人都能健康長壽,眼看這如花妙齡卻香消玉殞,實在是令人扼腕傷心。

我為她洗去血跡換上一身潔淨的白衣,整理好她的儀容。頭骨上的傷痕被如雲的秀發掩蓋,我替她簪上了一朵玉芙蓉。

她神色安寧,容貌依舊,躺在水晶棺中如同沉沉入了一場夢境。

昶帝靜靜地坐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盯著明慧,直到我做完一切,他才出聲。

“你可知她為何尋死?”他的聲音如同冰窖的縫隙裏擠出來一般,一身的蕭殺之氣,我無端覺出一抹幽涼的寒意在身上遊移。

“草民不知。”我也想知道她為何尋死,她明明說過不介意貞潔。

“如果有一個男人如朕一般待你,你會不會死?”

“沒人這麼對過我,所以草民無法回答。身為醫者,草民從不去考慮假設的事。”被不愛的人愛,並不幸福,這種滋味大約昶帝不會明了,他這樣的人,怎會考慮別人的感受。

他沉默。

我不知是否該告退。

靜寂中,窗外起了風,吹著枝葉嗚嗚咽咽。

“容昇是你什麼人?”

“他是我師父的至交好友。”

“你師父可曾對你說過十洲三島,養神芝?”

“說過,我七歲時他便說過。他並不是個信口雌黃之人,陛下應該了解他的品行。”此時此刻,即便我不信世上有十洲三島也必須這樣說,否則容昇和我,都會有性命之憂。

“不錯,朕相信容昇,其實是相信莫歸。聽說,二十年前,他有一位至交好友身患絕症,他傾盡家財,帶人出海尋仙。他是否對你提過此事?”

“師父未曾提及,隻在我幼時曾說過一次,長大之後會帶我出海,摘了養神芝給我當青菜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