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秋桂到底是空著手走了,回去就衝著丁建設發脾氣。
丁建設指點她,“你傻啊,他們不借,就問問擺攤怎麼個擺法,你也去賺唄。她一個小丫頭片子能賺,你還不能賺啊。”
程秋桂恍然大悟,又懊惱道:“我剛才將話說的太難聽了,他們怕是不肯教。”
什麼去一趟城裏就賺這麼多錢,這不是暗指丁婉婉幹了壞事嗎?不然也不會將周紅氣得發抖。
丁建設不耐煩道:“怕什麼,她不說就叫媽去問,又沒分家,發財的事還瞞著家裏人呢。”
程秋桂嘴一撇,“那還不如直接讓媽把錢借出來呢。”
問了又咋樣,不還得自己去辛苦,坐在家裏,讓別人辛苦賺錢,她直接花不是更痛快。誰叫她生了兒子呢,小龍可是老丁家唯一的金孫呢。
丁婉婉看到二嬸走了,走到她媽身邊坐下,把頭靠到她媽的肩膀上,“媽,生兒生女都一樣,我以後會孝順你和爸爸,會給你們養老的。我要讓你們過上最好的生活,氣死那些生了廢物兒子的。”
周紅“噗嗤”一下子笑了,“別讓你奶聽見,小心她罵你。那可是他的寶貝,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怕飛了的寶貝大孫子。”
丁婉婉冷哼,小龍都十歲了,上小學三年紀,哪一年拿回來的成績單是及格的。前兩年奶奶還讓她給小龍實習,其實呢,小龍哪裏會聽她的,反而讓她淪為免費勞工,幫小龍寫作業。
後來是丁婉婉要考高中,不肯再幫他,程秋桂還為此指桑罵槐了好幾天,暗指自己兒子成績不好,都賴這個當姐姐的藏私,沒有教好。
“媽,我明天去縣城一趟,我得買些東西。您要是不放心,咱們就一塊去。”丁婉婉生怕她媽又不讓她出門,趕緊搶先保證,自己絕對不是去擺攤賺錢的。
“我送你上車。”女兒一向懂事,周紅也不想把女兒管的太緊。
丁婉婉趕緊點頭,第二天一早背上書包出門,裏頭是她的存折和七十塊錢。她已經明白了,奶奶雖然把錢還了回來,但一定會用借錢的法子再把錢弄回去。
萬一再被他們發現存折,那可就是鬧翻天的事。現在是七十塊錢,丁富貴還能穩得住,如果是一千一百塊錢呢?恐怕丁富貴拚著不要臉,都會把這筆錢搶走吧。
她不能把錢留著,她得趕緊花出去。
最好的辦法就是買房,這樣即能把錢花出去,她又不用住校,還能把媽媽接出來。省得留在家裏給爺奶當勞工,伺候一大家子人,還沒人說她一句好。
一九八五年的清水縣,還沒有商品房這麼高大上的東西,單位的福利分房,產權是單位,不歸個人所有,是不能交易的。
能夠交易的房子十分有限,大多就是縣城裏老居民傳下來的祖宅,最多的就是帶著個院子的小平房。
丁婉婉直接去了清水縣一中,打算圍繞著一中的範圍來找,去了才發現,現在連個中介都沒有,她難道要一家家去敲門,問人家賣不賣房子?
這可不是個事,丁婉婉站在學校門口發了一會兒呆,聽到身後一聲喇叭響,她趕緊回頭,看到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她的身後,從車上走下一個約摸三十歲的年輕人,身邊跟著一個十五六歲模樣的男孩子。
男孩子一臉桀驁,配上他的板寸,周身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看了一眼學校,滿滿都是嫌棄的表情,將嘴一撇,“行了叔,我知道地方了,你放心去出差,不用怕我找不著地方。”
年輕人在男孩子的肩膀上狠狠拍了兩下,“別看不起咱們這裏的高中,去年清水縣的狀元就是這個高中出來的。”
“清水縣的狀元,隻怕都夠不上華大的分數線吧。”男孩子毫不客氣的嘲笑道。
年輕人想反擊來著,但是想一想,好像還真是這樣。華大和京大的分數線,向來都是魚躍龍門的龍門之上最耀眼的寶石,省狀元的分數肯定是夠的,市狀元也差不多,可是一個省有十幾二十個市,少說幾十甚至上百個縣城,縣裏狀元的分數,排到省裏也不一定能排進多少名呢。想想華大一年在他們省能招多少人,縣狀元的分數還真不一定夠得上。
“那有本事你回去讀高中。”年輕人惱了,也直接開懟。
果然是一家人,挖苦人的本事簡直一模一樣。男孩子使勁在平地上踢起一顆石子,發泄心中鬱氣。
年輕人得意的一笑,小樣,還怕我治不了。
不過想到侄兒和家裏鬧的一團糟,又和學校各執一詞的事,就覺得侄兒有點可憐,想著自己是大人,還是緩和一下氣氛吧。
正打算說幾句軟和的話緩和一下氣氛,就聽到一聲音驚呼。
這聲驚呼不是別人,正是丁婉婉發出的,她捂著額頭,痛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原來是男孩子踢起的石子,不偏不倚,正好打中丁婉婉的額角。
年輕人趕快上前,“小同學,我送你上醫院看看吧。實在抱歉,我侄兒心情不好,沒注意到你在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