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初環顧斷壁殘垣的永豐鎮,心比這深秋裏的風更加寒冷,她再抬頭望望天色,此時天邊已現魚肚白,一夜的血光,換來黎明時靜謐,卻是沒有生靈般的死寂。
她抱著手臂站在承元麵前:“你還沒跟我說昨晚的情況。還有我們什麼時候能趕上陳郡王他們?”
此刻她唯獨擔心老爹和重病在身的娘,這樣兵荒馬亂的時候他們離家而去,也不知有沒有正好撞到王少安圍剿陳郡王府的那一役,陳郡王倒是派了士兵去尋找,聽說那十來名士兵中有善於追蹤痕跡的精英,但願已有結果。
承元躺在一輛沒被燒毀的板車上,目光微微瞌起,無神地望著晦暗的天空,昔日自信清朗的神采暗淡下來:“我們被打散了,王爺和陳郡王都自身難保,沒有兵力來接應你。”
早該想到了,晉南王和陳郡王他們以少敵多,沒有雙雙遇難已經是個奇跡,最大的問題是王爺和郡王都散了,那她還怎麼聯係那些去尋找父母的士兵?地方那麼大,她到哪去找他們?再說現在她的身份是衛敏郡主,必然會被王少安的人監視,冒然去找反而會給老爹引火燒身……
“王少安放了我們,隻因為他之前有言在先,但兵者詭道,他不會輕易對我們罷休。”承元有些分神,不知在想些什麼,“我明白你急於想知道父母的下落,但你更需要冷靜,你父母都是老實人,又不是富貴人家,並不會引起惡人注意,反而很安全。”
“你倒是不急不躁!”明初氣得手一抖,“我話說到前頭的,永豐鎮都搞成這樣了,再找不到我爹娘,我就把郡主毀容的事告訴晉南王,你等死吧。”
承元充耳不聞,淡淡道:“你不會。”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明初一個步子上前,把承元從板車上拉了下來,“我有多想弄死你你知道麼?要不是你這混蛋,他們就不會離家,永豐鎮又何至於被弄成這樣!”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那樣的愧疚,就是承元此刻的心情。
承元由著她把自己拖下去,她粗魯的動作牽痛他一身的傷口,疼得隱隱出了汗,但他不形於色,隻是不悅地給了明初一個側目。
“我保證他們沒事,不要再說這個了,先帶我走。”
“我得先確定能不能會合陳郡王,”明初不再聽他畫餅,蹲在他身前不客氣地拍拍他的臉:“把我當傻子耍,要我帶你去找晉南王他們,休想。你都說了他們被打散,又在王少安的控製當中,我這一去很難跟陳郡王接頭。倒不如我留在這裏,二老找不到我肯定還會回來。”
“你一定要等到他們回來麼?”承元垂下眼睫,濃密睫毛遮住他眼底的內容,他輕輕地道:“好,那就等。”
永豐鎮經過一場大火,但仍有少數民房逃過一劫,明初找了一處落腳地,收拾後勉強能住,為了讓歸來的人知道鎮子裏還有人在等,她將破舊的衣服撕成條狀,綁在鎮子外路口的竹竿上,打算每個路口都綁一個,並用她最獨創的一種雙蝶結,如果二老回來,第一眼就能看出她在這兒。
可剛一綁好,就聽見耳旁“呼”地一聲,接著是什麼暗器打在了竹竿上,竹竿“啪”地應聲而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