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郡主信任,”承元歉疚地說道,“來赴約是我一意堅持的,如果郡主因此遇到意外……”
“怎麼,跟我去殉葬?”明初蹲在承元麵前,找他的眼睛看,“先說清楚,誰稀罕你殉葬。”
承元抬起深沉的眸子,定定地看著她。
“我們幾個可得事先把身後事交代好了,”明初索性坐在地上,聊家常一般隨意地說著,“不管我們三個誰先死,剩下的人都不要有輕生的念頭,活著就活出一個樣來,給死去的人報仇,把仇人踩在腳底下。”
“郡主說的對,”承元點點頭:“我本就是這麼打算的,萬一護不了郡主……”
“打住,我可沒打算去死,就算像過街老鼠一樣滿天下沒我的容身之地,我也必須得活著。”這是明初一直在堅持的事,她要活著,不管遇到什麼磨難,經曆多少屈辱,都不能放棄活著的希望,再苦再難都要活下去。
三年前的某天清晨她艱難地睜開眼,看到兩位古道熱腸的長輩正滿懷期待地看著她,見她蘇醒,他們露出了淳樸而真誠的笑容,一個叫韓生的大伯摸摸她的額頭,說:“終於活過來了,大夫昨天說,如果你今天能醒就能活下去了。”
“我還活著,”她不敢相信地摸著自己的臉,劫後餘生卻沒有一絲喜悅,不停地喃喃著“我還活著”。
“娃,你叫什麼名字?”韓生溫和地問。
她遲疑著不敢回答,但又不想看到韓生失望的眼神,謊說她在家裏叫三娃,沒有正式的名字。
韓生見她可憐,就說不如幫她起個名,左思右想後說:“以後叫明初吧,”他笑得臉上出了褶子,“你看,今天的太陽剛剛升起,你活過來了,多麼好的寓意啊,但願你每天早上醒來,都能看到這樣生機勃勃的太陽。”
……
從此後,她隻有一個願望,那就是活著,為不幸死去的親人活著,也為這對沒有兒女的養父母活著。
為自己活著。
“好,”承元肯定地說,“我們都要活著。”
幾個人正說到這裏,柴房外一陣腳步聲傳來,聽聲音應該足有數十人,接著是“嘩啦啦”的鐵鏈聲,有人在開柴房的門。
門打開,四名身材孔武的士兵走進來,“郡主,請跟我們走一趟。”
黑子立馬警覺,站起來攔在明初麵前:“我看你們誰敢把她帶走?”
“侯爺有令,你們若敢違抗,外麵的士兵會把你們射成篩子,帶走!”為首的是一名高個士兵,衣服是黑色,明顯和身後那些嘍囉兵不是一個等級。
承元攔下衝動的黑子,向為首的士兵象征性地抱了一個拳,“都是作為屬下的,請相互體諒,我們兩個作為郡主的下人,理當事事衝在前頭,我們隻想知道侯爺讓郡主過去的原因。”
他本是眼眸低垂,話說完時他舉眸看向那名士兵,手指動了動,從分開的手指縫裏露出一截明亮亮的東西。
是他那把有事用來防身,沒事用來削指甲的細小薄刃。
高個士兵見後吃了一驚,但承元又很快把手指關住,沒讓其他士兵發現。
他必須要知道侯爺的意圖,絕不能讓明初被人不明不白地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