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初好奇承元怎麼沒被打死,再一看,卻不見天啞的人影。
剛想開口問,承元正好錯身於她,停下步子道:“我讓他走了。”
“以他的脾氣,不打到你跪地求饒怎麼甘心,你是不是使詐陰他了?”明初抵近一步,用警告的口吻質問。
承元臉色難看,換成任何一男個,在提著槍將要入港的時候被緊急叫停、事後又被人打上門掀掉他家房頂他也開心不了。
“我的詐,不會用在天啞身上。”
可惡,隻差一點點!
害得他到現在某處還痛地要命。
明初表示很懷疑,天啞是個不能惹的人,明初跟他學武可就沒少挨他的打,對付一個差點強了愛徒的惡棍他能手軟了?
見明初目中充滿質疑,承元沉著臉道:“我跟他說,今後我的命就是你的,他才罷休。”
這是皇宮重地,承元不想天啞惹出大麻煩,而且真打起他,也不見得會輸。
“我不要你的命。”明初攔下他,在場還有一群侍衛她不方便說別的,隻道:“我跟你說的那兩個條件,你能答應就好。”
“答應你的前提是……”承元眼光向後側了側,嘴邊有一絲意味深長卻又沉冷的笑容。
人沒睡到手,交易可以不算,但他李元景言必信,既然答應了就一定會做到,當然,麵前的女人他也一定要得到。
現在攝政王死了,但明初的仇恨並不因此而終結,從她走出大朗山的那刻開始,她隻為報仇而活著,可她注定會糾纏在李家門庭,不死不休。
輕輕眨眨酸脹的眼睛,“不說這事了,有件事需要你去看看。”
……
在王老太爺的印象裏,小皇帝是個宅心仁厚的孩子,溫順乖巧,除了有些軟弱,其他方麵都很討長輩喜歡,可就是這個在長輩眼裏仁厚乖巧的孩子,一出手便送掉了二十多條無辜的人命。
承元得知後反應很淡,不曾責備皇帝半句,甚至當作毫不知情,依然像往常一樣給皇帝安排課程,看著他讀寫,與他談論各種策略。
又是四天時間過去,這兩天裏明初不再企圖對小皇帝不利,隻安心地做一個遊客。
在這千瘡百孔、漏洞百出的朝廷格局與體製下,皇宮裏越平靜,就越不平靜。
四天後是公審攝政王的日子,本來定好在了刑部三司會審,找一名替身代替攝政王過堂,皇帝還一再表示要親自看審,以此做一場戲拉攏人心。可是到了公審前一天,攝政王在秘牢中畏罪自殺的事便傳開了,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傳到了大街小巷。
攝政王死訊傳開,大白天的京城大街小巷竟放起了鞭炮,熱鬧程度堪比國壽日。
熱鬧歸熱鬧,公審攝政王的事泡湯,明初想要的公義,到底沒有以一種大快人心的方式得以聲張。
到她手裏的,隻有一道追封沈遂為一品驃騎將軍的詔書,而詔書上沒有提到沈遂被冤害的字樣,這道詔書隻是對沈家的安慰,算不得昭雪沉冤。
而小皇帝對於當年太子謀反案的處理也有些曖昧不明,匆匆幾筆揭了過去,對於攝政王屍體的處理,也與之前皇帝說的大不同。
原是要剁碎了喂狗,罪行昭告天下,現在變成了薄葬,但卻葬在皇城後山上,皇帝說好歹叔侄一場,不忍待他太刻薄。
這些改變,都指向了那天皇帝在天壽宮大開殺戒的事情上。
承元下了早朝,回往望京閣路上時,天壽宮的小六趕了過來:“奴才去藝園問了,說是皇上殺的那個雜耍班子,那天給太後演的大變活人,奴才那個時候沒在場侍候,不知道具體情況,知道的,都被……”他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提到那事,他至今還冷汗直出。
沒錯了,和承元的猜想一樣。
為什麼公審前攝政王死亡的消息走漏,因此取消公審?對於攝政王的判決為什麼草率?為什麼說好了淩遲處置卻還讓攝政王全屍下葬,為什麼沈家仍舊得不到一個明確的公道,為什麼對於太子舊案還是曖昧處理,遮遮掩掩?
隻有一個解釋,因為皇帝已經得知了自己身世,他在維護惡賊。
“好。”承元對小六點了點頭,表示知情。
小六急匆匆走後,承元也已走到了望京閣大門附近,見明初抱著懷,正站在門前等他:“是虎狼,終會露出它的森森利爪。”
承元走向明初,在兩人錯身距離最近的時候他低語說道:“他要找連家算賬,這對我們也是好事,等連家倒下後再說。”
三大家族之一的連家,也是明初在京城最大的敵人。連忠的兩個兒子連喜和連戰,無不是殘殺無辜百姓的狂魔,連忠也是一個望風既倒的小人嘴臉,整治連家雖說小皇帝更多是出於私怨,總歸對明初他們有利無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