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上蝴蝶雙飛舞,荷下鴛鴦成對遊。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原為蓮理枝。
不論是蝴蝶,鴛鴦,比翼鳥,蓮理枝,都是世人對未來婚姻生活的向往。其實,真正能讓相愛之人生生世世執手天涯的是互敬互愛。
嶽秀姌不緊不慢的淺啜一口茶,說:“蓮理枝的圖樣子三日前才送來,怎麼繡得這般快?”
王婆子歪坐在旁邊的小凳子上,笑說:“新花樣子漂漂亮亮的,裏屋的姑娘們寧願放下自己手裏的活計,也要搶著繡新花樣子。憑著一股子高興勁兒,沒日沒夜的繡了七八日,竟讓她們全都繡完了。我本想著繡工斷然不好的,哪知竟挑不出半點毛病來。昨日我裁出來,趕了一夜,這才剛巧做完。”
“是嗎?”嶽秀姌來了興致,催促說:“快拿來我瞧瞧。”
“好。”王婆子去牆角邊的櫃子裏捧出一個長方形木匣,小心翼翼的來到她麵前,將長木匣置於一旁的長案桌上,“這嫁衣又被人看上,姑娘們說再稀罕幾日,不讓賣呢。”
“還好有她們攔著,不然我今兒白跑一趟呢。”嶽秀姌放下茶杯,起身來到長案桌前,看著王婆子如捧珍寶似的把大紅嫁衣取出來,平平整整的放在長案桌上,說:“姑娘們喜歡什麼似的,還央求著我找澹家嫂子商量商量,多畫些精致的圖樣子。”
嶽秀姌淡淡一笑,輕輕撫摸大紅嫁衣上的蓮理枝繡紋,“王大娘,明日你來家裏一趟。悄悄的,別張揚。”
王婆子斂笑,彎腰湊近,聲音壓低問:“怎麼。有難事?”
“大事。”嶽秀姌親自將大紅嫁衣疊好放回木匣子裏,“明日雞啼後你便來,從偏門進來,我命小婢女在那裏等著。”
“噯。”王婆子跟著她走出織繡坊,遠遠便看見李老歪的惡婆娘踩著三寸金蓮,急匆匆的往這邊跑來。
“李婆子,你又捉啥妖呢?”王婆子諷刺的用眼角餘光瞥一眼,雙臂環抱在身前,斜倚著的門框。
李婆子氣喘籲籲,見王婆子那鄙夷自己的嘴臉,氣得她鼻腔裏狠狠哼聲,又不解恨的啐地。等看向嶽秀姌的時候,又變化一副“哈巴狗”的諂媚樣兒。
“侄媳婦啊,別怪當嬸子的嘮叨,你真真是不會做人呢。”李婆娘走到一旁的石墩子上歇歇腳,拳頭有一下沒一下的捶著酸疼的腿肚,幽怨的看向嶽秀姌。
嶽秀姌將木匣子交給王婆子,走到李婆娘麵前,裝作不懂的說:“這村子是我家出錢建的,你們租種山地也是我的。能保你們衣食無憂的過日子,我卻成了不會做人的?你這話,我卻不明白了。”
李婆娘撇撇嘴,揚揚下巴指指嶽秀姌身後的織繡坊,嗔怨道:“全村裏的娘兒們都能進去繡東西掙錢,我為何不行?”
“呸,老不要臉的。你還敢跑來澹家媳婦的麵前告委屈?”不等嶽秀姌說話,王婆子率先忍不住破口大罵,將木匣子還給嶽秀姌,她叉腰指著李婆娘的鼻尖,罵道:“你頭一日進來,還沒繡半個時辰就跑了。等我傍晚清點料子的時候,發現少了兩塊。”
“我說了,我沒偷!”李婆娘抵死不承認,反指著王婆子,告狀:“侄媳婦,你沒聽過‘監守自盜’的話嗎?那兩塊料子少不得是她自己偷拿,讓我來背黑鍋。”
王大娘氣得臉變豬肝色,握起拳頭便要打被聞聲出來的同村老婦人們攔住,一個個勸著、哄著,又對李婆娘罵著,終於將王大娘勸回屋子裏去。
嶽秀姌抱著木匣子,回頭看看王婆子,又看向賴在門口的李婆娘,輕輕歎氣,“李嬸子,我送你一句話。”
李婆娘好奇的仰頭看她,問:“什麼話?”
嶽秀姌眼睛笑彎彎的,“不作死就不會死!”
“噯?你什麼意思?”
李婆娘從石墩子上跳起來,看著嶽秀姌越走越遠的背影,恨得牙癢癢。早知道,她就該跑去澹府門前告狀,沒準澹秀才會礙於顏麵允了她呢。失算,真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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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織繡坊回來,嶽秀姌哼唱著小曲,捧著木匣子往家裏走。遠遠瞧見一駕馬車停在澹府大門前,卻沒有人下車。
嶽秀姌快走幾步,本以為是霍猛和英子接回陶氏及二位姑子。可趕車的馬夫卻是個生麵孔,瘦瘦弱弱的憨厚模樣。
年輕的馬夫聽到背後的聲響,扭頭見到嶽秀姌,立即笑臉相迎,躬身作揖,“見過澹夫人。”
嶽秀姌故作鎮定的頜首,眼睛瞟向馬車的簾子,不知道馬車裏的是什麼人。
見過禮,馬夫轉身向車內的主人稟告,“稟夫人,大少爺,澹夫人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