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段(1 / 3)

外略有微風,吹著樹枝輕輕搖曳。

眼皮感知到陽光,溫君誼睜開了眼。左右側了側頭,找到鬆鼠正窩在頸側。溫君誼小心翼翼地起身,繞過宋逍書,勉力輕手輕腳下了床。

如今這床不比當初山中小屋,足以容納兩人。隨宋逍書高興,愛人形睡就人形睡,想要鬆鼠形就鬆鼠形窩著,反正怎樣床都夠大。也有時宋公子午夜睡了一半,突然就想變成個鬆鼠窩到溫君誼胸口的。

隻是人形的時候,他依舊會扒著溫君誼,腦袋攢在溫君誼肩膀附近,睡得跟個蝦子似的。這樣一來,溫君誼還寧可摟著一隻鬆鼠安眠,橫豎太上老君這裏這麼多煉丹房,是不會怎麼冷的。

不過……溫君誼揉著有點虛的腰,暗暗歎氣。莫長雄很久很久以前跟他說過宋逍書那方麵的事,當初並不怎麼在意。可是現在鬆鼠的發倩期到了,他還真有點兒吃不消……可是拒絕吧,鬆鼠的生理上又確實難受得很,他也不忍心讓宋逍書強忍著。最近幾十年,宋逍書每年總是有幾個月情緒特別亢奮,這是避也避不過的事情。

小壞蛋,現在自己睡得倒高興。

話雖如此,溫君誼卻不想弄醒它。

溫君誼套好衣物,坐到鏡子前梳理頭發。昨夜浣過發,不曾束起,隻微微抓了抓攏在一起便睡下了。

宋逍書睡得迷迷糊糊,感覺到溫君誼起身了,也緩緩睜開眼。

“君誼……”

啊,君誼已經下床了。

溫君誼正撚起梳子,轉過頭看到揉著眼睛爬起來的那隻。

“醒了?”

宋逍書揉完眼,發現溫君誼正要梳頭,頓時眼中一亮。

“君誼,我來幫你梳吧?”

語畢它就化成人形,汲了鞋不容商量地從溫君誼手裏拿過木梳,悠悠梳理起來。

溫君誼的頭發如今仍舊像初見時那樣漆黑亮澤。略微有些毛躁,隻因他常在外跑,又沒怎麼打理頭發,平素都隻牢牢地梳著一個發髻。今時見到放開的發絲,竟也有腰際那麼長,有些曆盡滄桑的味道。

“都是你常常給我順毛,我卻沒怎麼給你束發。”宋逍書邊梳邊道。他一手撩起一縷頭發,另一手使梳子從上往下直順到發尾,輕緩柔和。梳順了再換下一縷。

溫君誼笑了笑:“也不必這麼麻煩。都束一起就好了。”

宋逍書沒有答話,看著手裏的烏黑的發,心緒萬千。

那時,溫君誼滿頭皆白。明明是那麼年輕的人,發已成雪。一根一根的白發,昭示著他受過的苦,也陪伴著他們一步一步贖罪的路。冬天的雪花飄落在他頭上,竟是一點兒也分辨不出何處是雪,何處是發,而溫君誼把它裹在胸口,用身體替它擋寒風。

在人間漂泊了幾十上百年,一頭白發才在溫君誼的修煉下,逐漸轉黑,回複到最初的模樣。

有時會想,也虧得是走了這一遭,如今才能無盡相守。否則,他們早就天人永隔。

從那生死簿上脫開,不再為人。

想到這裏,宋逍書卻想到接溫君誼的話茬。

“君誼,不如換一種方法束發?”

“怎樣?”

宋逍書取過布巾,隻給他在背後鬆鬆地綁起一束。

“好歹咱們也算仙了,這樣比較有仙風道骨的感覺。”

溫君誼剛想回答“這樣不成,不方便”,宋逍書摁著他的雙肩,從肩上探過頭來,與溫君誼一齊注視著鏡子。

宋逍書的手漸漸變為環著溫君誼,又握住他也伸上來的一雙手,同時臉部近得貼在了一起。

宋逍書還不滿足,又用臉蹭了蹭他,好不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