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嗚——!”
一陣巨獸怒吼,瞬間響遍山林。隨後山林裏傳來幾聲雜亂的驚叫聲,想來是那些無辜的動物受驚叫出來的。
聽到叫聲幾人前行的腳步立刻就停了。
布雷轉身望著獸吼的地方,一驚,失措道:“是簡他們那裏。蠻獸去報複了。”說完轉身便想往回跑。
布獁伸手拉住布雷,布雷皺眉轉身,想要抽出手臂,卻發現被布獁攥得緊緊的,怒道:“你拉著我幹什麼?”
布獁將拽住布雷的手再加重力道,安然甚至聽到骨骼被擠壓的聲音。
場麵十分安靜。
安然捏緊手裏的藤筐背帶,看著劍拔弩張的兩人。如果布雷反抗的話,她可以幫忙弄倒布獁。
半晌,布雷的表情由眉毛上揚,怒目圓睜,到低眉順目,波瀾不驚,隻是那雙眼睛偶爾流露出幾分掙紮。
感覺到手下的手臂不再緊繃,布獁淡淡道:“我沒有不去救他們,隻是他們不能老是依靠我們,人呐!總得自己學著長大!”
說完率先往回走。布雷在停頓了一秒之後,快速跟上,然後以比布獁更快的速度消失在深夜的密林裏。
聽著布獁的話,再結合他今天的行為,安然渾身一涼,一股從頭頂留下來的冷氣,瞬間凍結全身。
她抬頭望去,布獁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她的視線裏,從容不迫,不疾不徐。
一個念頭在心裏浮現:現在去,什麼都晚了吧!
布獁轉身,安然迅速抬腳跟上,不一會就並列前行。
身邊的植物,不斷敲打在身上有些疼,但是一多了之後,反而漸漸麻木了。
“啊——!”
一聲怒吼,將安然從一種恍惚的狀態中叫醒。
原本還算平地的小山穀,此時地麵上全是巨獸猛烈踩塌出來的腳印,有高有底,坑坑窪窪的就像被惡意的挖掘了一遍似的。因為地麵不平,地上很少看到有什麼血跡,僅僅在偶爾凸起的土堆上看到可能是從嘴邊漏下的一截殘肢,但也在猛獸踩塌之下沒了形狀。
尋遍整個場地沒有看到一個哪怕是超過一巴掌長度的殘骸。
安然默默地將所有能看到的殘骸集中到一起,跟布獁說一聲,然後去浪帶她去過的沼澤看看,看看那裏是否能找到可能存活著的人,但是她覺得失望的幾率比較大。
夜晚的沼澤靜悄悄的,就連蟲子的叫聲都沒有,偶爾有風路過,也隻是夾著尾巴在草叢裏流竄,半點動靜都沒鬧出來。
“有人嗎?”安然雙手成卷,對著沼澤大喊。
夜風悠悠,帶來陣陣清涼,也吹涼了安然的希望。
安然怔怔地看著這連叫聲都顯得十分寂靜的沼澤,等了半晌,沒有任何動靜之後,安然離開了。
她又去了山洞,那個有著讓她好奇血腥味的山洞。山洞已經塌了,洞口處還能看見巨獸使勁往裏掙紮的痕跡。安然扒開掩蓋在洞口的泥土,一陣濃鬱的血腥味撲麵而來。向前幾步,便露出同樣如同災難現場的大廳,到處都是血,到處都是混著骨頭渣子的血肉,一灘灘的,仿佛惡意咀嚼後吐出來的殘渣。
避過所有血肉,安然看到一塊還算完好的牆壁,上麵布滿了一道道手指頭粗的抓痕,痕跡十分淩亂,越深的地方越是血跡斑斑,而且爪印的旁邊還有一灘直接噴上去的血跡。顯然抓痕的主人曾經絕望的掙紮過,但是身後的猛獸並沒有方過他。
死亡用血抹掉了希望。
看著那攤血,一種濃重的絕望仿佛透過這些抓痕撲麵而來,沉重的幾乎讓安然窒息。
死亡的絕望,讓安然的腦子暈乎乎的。
稍微過頭便看見一個幾乎算是完好的山洞,和那些已經被毀的差不多的山洞相比,這個完好的山洞就顯得格外突兀。突兀的就像一個死人堆裏那個還在喘氣的活人。
安然蹣跚地走過去,熟悉的場景一下子撬開了安然的茫然。
是一堆發光的石頭。
石頭堆還像他們白天的時候拿走一些之後的樣子。雞蛋大小的石頭,整整齊齊地成金字塔形碼著。石頭堆散發著柔和的藍色光芒,但是卻跟手機被格式化一樣,安然也被這個場景格式化了。
她轉頭看著那麵被血跡覆蓋住的抓痕,愣愣的,半天回不過神。兩者之間不到兩米的距離。隻有不到兩米的距離,但是即便是這麼近的距離都沒能救得了那個抓痕的主人。
是不信任石頭的效果,還是根本沒有想起來呢?
安然不知道怎麼解釋,也無法詢問原因,沉重的絕望和殘酷的真相似乎揭示出一個赤裸裸的真相,那就是再有寶貝的普通人,在麵臨無法戰勝的危險時,所能依仗的也隻有那個根深蒂固的本能——跑!
如果跑都跑不過呢,是不是隻有等死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安然想起她第一次看見凶手狼的場景,那時她還有空間,卻想著實在逃不了,就同歸於盡。現在她依舊是這種想法。
她,隻願意站著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