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春風撿出五個鹹鴨蛋和一瓶辣椒醬,想想又拿點地瓜幹大棗瓜子炒花生。老鄉還住在舊的宿舍樓裏,下午沒有課,大家都比較閑,有打撲克的、有放音樂的、有買東西的,挺熱鬧,看得徐春風倒有些懷念大一大二的生活來。
老鄉寢室的門緊閉著,徐春風敲了敲,好半天有個低沉的聲音:“誰?”怎麼聽怎麼透著一絲鬼鬼祟祟。徐春風嘿嘿一笑:“幹什麼壞事呢?是我,快開門!”
門開了個小縫,一個矮個男探出頭來,一看是他,認識:“原來是你呀,我當誰呢,快進來進來。”
寢室裏麵黑乎乎的,窗簾全拉上,隻牆角一台電腦顯示器亮著,一屋子十來號小老爺們,都圍在電腦前。這陣勢嚇了徐春風好大一跳:“你們搞什麼恐怖活動啊?”
矮個男見他拎了一大包東西,一點不客氣,上來搶過去,扔一枚大棗到嘴裏嚼吧嚼吧:“嗯——甜。”
“是嗎是嗎?來,我嚐嚐。”“哎,還有瓜子花生。”“來一把,行,哥們夠意思。”男的之間沒那麼多客套不好意思,一人一把半袋子下去了。他老鄉也在裏麵,對徐春風一招手:“來,看好東西。”
“什麼呀就好東西。”徐春風往前湊了湊,有人給他拿把椅子來。矮個男關緊房門,一人點擊鼠標,徐春風睜大眼睛看一男一女聊日語,沒多大功夫開始脫衣服。
“我靠,黃片兒!”徐春風眼前一亮。老鄉一推他:“什麼就黃片啊,這叫AV,是外語係的不你,一點跟不上潮流。”
“別說話別說話,這都看著呢。”
大家都不出聲了,眼睛綠得跟狼似的,一眨不眨盯住小屏幕。裏麵兩個光腚的一點不害羞,真槍實彈熱火朝天,過一會居然又來倆男的。
屋子裏喘氣聲音粗了起來,可都沒在乎,隻顧看著過癮了,誰有閑心管別人。一個片放完了,大家很遺憾地歎息,不過癮哪,老鄉忙說:“我這還有還有。”邊說邊又拿出一張來,徐春風接過來瞄一眼,《藍宇》。呦,還是國產AV,什麼胡軍劉燁關錦鵬,這都誰呀,不認識啊。老鄉“切”了一聲,國外的你就認識?
嗯,也對。徐春風撓撓腦袋,繼續看吧。
這一看,越看越納悶,沒見著女的呀,再過一會,倆男的去開房,再過一會,親上了,再過一會……我靠靠靠!旁邊人哄笑,說:老貝你這拿的什麼呀這是,這裏有女的嗎?倆大老爺們親一塊,誰看哪?
隻有徐春風一個人沒笑,他懵了。
在徐春風二十多年的生命裏,從來就沒聽說過同性戀。男的就該跟女的,女的就該跟男的,就像天一定在上,地一定在下一樣自然而然不可動搖。偶爾村裏有個稍微女氣點的男人,大家叫他二椅子,都嫌棄都煩,孩子們全離得遠遠的,在背後扔石子。
忽然有一天,世界顛倒了,男的居然和男的也能……徐春風不知道自己怎麼從老鄉的寢室裏走出來的,眼前揮之不去全是電影裏最開始那段鏡頭。兩個男人在床上袒裎相對……一個捏著另一個的乳TOU……他們纏綿而激烈地親吻……
亂套了,全亂套了。就好比徐春風看了二十年的雲是白的草是綠的老牛是四條腿的,冷不丁有一天被告訴,你錯了,其實雲是紫的草是紅的老牛四條腿因為你把最後麵那條當成了尾巴,事實上老牛根本沒尾巴。
怎麼辦?徐春風很茫然。事實上他倒不是為了男男可以上床這事茫然,愛跟誰上跟誰上,和他有什麼關係,頂多罵一句笑一陣完了。可他仍覺得茫然,有一種混亂的思緒在腦海裏晃,似乎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