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資產既然是少良給心誠的,她無權過問。心誠走後,遺產又變成了遺產,留給了你。根據約定,要等你三十歲生日時再將這些事情告訴你,怕你承受不住金錢的誘惑,也怕你理解不了你父親。”

張伯講完,從信封中取出一張泛黃的信紙,雙手托著遞給我,道:

“這是當時少良留給心誠的最後一封信,我在整理少良文件時發現的,看日期,是他進山之前寫下的。”

我接過信,信中寫道:

“到最後,我除了財富還是一無所有,就算將全部財富都贈與你,還是不能表達出我對你的珍視。

此生已無緣,願妻兒安康,願來世相伴。”

張伯將文件袋給我,道:“看你表情就知道華睿陽之前什麼都沒告訴你。那筆財產不是小數目,說到底是從華家出來的。我是外人,琢磨不透華家人的意思,文初,這些事還得你自己去定奪。”

我木然問道:“這些事,華家的人都知道嗎?”

張伯點頭,道:“該知道的,都知道。”

張伯走後,我接到華睿陽打來的電話,他語氣中帶著焦灼,問我在哪裏,我告訴他我晚上會直接過去。

我繼續在劇院枯坐半晌,望向大堂深處,好像還能聽見當初華少良給沈心誠頒獎時喧囂的音樂和掌聲。

一晃幾十年,當初風華正茂的人都走了。

再無回頭路。

晚上我過去陶桃的酒吧,很熱鬧,華父、華母,唐燁、唐耀,都在,我笑著跟大家打招呼,內心卻很悲涼,這一切,會不會都是為了那份財產營造出來的假象,甚至我同華睿陽最初的接觸,會不會,都是設計好的。

陶桃見到我笑著迎上來,還指了指在台上輕聲吟唱的顧雨,道:“那孩子非得過來,說要是不叫他來,他就不來這裏駐唱。”我笑著看過去,發現張敏正坐在顧雨對麵聽他唱歌。

看來華睿陽把知道我們關係的人都請來了,不過也好,我正想同張敏講幾句話。我坐到張敏身旁,對她道:

“我隻知道我的父親是個中學老師,不知道他還有個名字叫言成。”

張敏一怔,微笑道:“我見到你覺得有幾分眼熟,也是

查了檔案才知道。怎麼,都知道了?”

我點點頭,又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不過謝謝張姐肯把我父親的劇本給我,也謝謝您一直用心保管。”

張敏聲音有些哽咽,她道:“我不是為了等你這聲謝謝才用心保管,我是怕再沒有人記住那個叫言成的人。”

大概隻有我父親那種性情,才會寫出《小城姑娘》這種用情執著的作品,寫得像耗盡了生命一般。

我不敢繼續同張敏交談下去,起身,看見華睿陽朝我走來,我對他笑笑,迎上去,道:“都來了嗎?開始吧。”

華睿陽一臉欲言又止,我走上台,拍拍顧雨的肩膀叫他下去,顧雨在我身邊小聲問道:“你沒事吧,臉色不好。”

我搖頭,看看他,笑道:“大概是我太嫉妒你的青春了。”

顧雨怔,被我推下台,我試了試麥,然後道:

“謝謝大家過來捧場。”我握著麥的手已經開始發抖,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今天我聽了一段故事,準確的說是段往事吧。沈心誠和華少良的往事。”

話至此,台下一片死寂,有的人已經變了臉色。

手指滑過衣側,還有鑽戒凸起的痕跡,隻是這戒指,今夜大概送不出去了。

燈光下看到了站在那裏的華睿陽,默默凝望彼此。

若這一切都是謊言,你叫我怎麼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