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讓我覺得有點陌生。她穿著黑色套頭毛衣,黑色的緊身牛仔褲,一張下巴尖尖的瓜子臉更是白得幾乎沒有血色。她順手撥了一下長發。
◇ 百年樹人--31--------------------------------------------------------------------------------標題: 百年樹人--31‘可以啊,學姊你要我們幫什麼忙嗎?’我又是一陣狂咳,半天才講得出下一句:‘還是學姊,你要找林老師?老師還沒進來喔。’
‘我是來作實驗的。’君苓學姊眼睛往我身旁一瞟,我才看見她推了一台推車上來。上麵有裝酵素的保麗龍盒,幾個大燒瓶,還有好幾排的ependorff。她甚至還自己帶了幾支pipetman。‘我們實驗室在整修,這幾天要借你們實驗室。’
‘老師昨天有講,不過你不在。’清水學長走過來要拿烘幹的試管,一麵很溫和地解釋給我聽。‘邱老師他們實驗室牆壁一直會滲水,到現在修繕的經費才下來。
這個禮拜,君苓學姊都會跟我們一起做實驗。’
‘喔,好啊,好棒喔。歡迎學姊。’我一定是露出一個很傻的笑臉吧。君苓學姊輕輕哼了一聲,嘴角掛著有些冷淡的笑意。
‘我來作實驗,難道還要你批準嗎?’她隻是很輕描淡寫地這樣說,拉過推車就走了進來。我趕快讓開。
我還搞不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隻是呆站在原地。學姊身上散發出來的,很不尋常的氣氛,讓我莫名其妙聯想到刺蝟,張起一身的刺,把自己密密防禦在內。
在這種時候,我就認生了。此刻的君苓不像是在頂樓跟我瞎扯閑談,一麵用很帥的姿勢抽著煙的學姊,也不像是在悶熱的初夏午後,係館走廊上揮灑自如談笑用兵,把我介紹給清水學長、介紹進實驗室的學姊。
我不明白。
阿江學長隻是打個招呼,就又隱身到隔間裏麵去打電腦。而小馬學長抬眼看了看我們,嘴角還是撇著笑,什麼也沒說。
一個下午我跑了四車,電泳三次,都是很製式的工作,頗適合我感冒將好未好正在好的渾沌狀態。中間空檔的時候幫清水學長打參考資料的稿子,打著打著就要擤鼻涕,還跟老師研究到底哪種麵紙最堅固耐用,又不磨鼻子。我們師生兩人鼻子都紅紅的,看起來非常滑稽。
‘拍謝啦,不小心就傳染給你。’老師揉著鼻子讀片,刷刷地寫下讀出的序列,又快又好,每次都讓人歎為觀止。‘我幫你想了一下,這幾天反正謝君苓在這邊做實驗,你到下午有空檔喔,就去樓下圖書館念一下書。我有叫清水把他以前考試的東西整理給你,他們三個盯著你念書,我就不相信考不上。’
‘老師……’我還在掙紮。‘我真的要去考嗎?’
‘現在什麼都不要多想,反正考了再說,上不上一回事,你不能連試都沒試。’
老師頭也不抬地下令:‘不讀書不然你想幹嘛?如果你真的很想去做別的事情,講給老師聽啊。’
好像也沒有,這就是比較大的問題。我又不能很大聲跟老師說‘我打工存錢是為了要去遊絲路的’或者‘我要投身XX黨做民主的先鋒’之類,這就像從小到大做過的所有與前途有關的決定一樣,當自己不知道也不想花腦筋去決定時,那就交給命運去安排吧。在這裏命運的另一個分身,就是‘考試’。
我們已經都習慣用考試去劃分興趣、能力、發展方向以及相關人脈,考試是一個篩選的過程,但篩選的不隻是人,還有他們帶在身上要隨之生根發芽的生命。